闫星宇低吼道:“陳野,局内所有任務都采取公開定級原則,任何一個人都可以做出評價。”
我沒理會闫星宇,徑直走到會議桌前,一手按着桌子,一手指向楊智明:“我最後跟你說一次,别對我指手畫腳。一個跟我挨不上邊兒的處室,對我品頭論足?我今天就實話告訴你,我拿你當領|導的時候,你是領|導。不拿你當領|導的時候,你就是個卵子。聽清了麽?”
“放肆!”闫星宇,李雲歌同時拍案而起。
“管好你的狗!”我目視楊智明,一掌拍向桌面,幾寸厚的會議桌當場被我拍開了一道裂口。
楊智明目光平靜的看向了裂開的桌面:“陳野,你還年輕,現在或許沒法理解我的意思,将來……”
我連對方話都沒聽完轉身就走出了會議室,葉玄在我背後低聲說道:“老班,你這麽跟他掐,不太好吧?”
“跟他掐架是甯爺的意思,你沒看甯爺一直都沒說話麽?”我第一次開口解釋的時候,眼角就在偷偷瞄着甯老三,他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其實就是最大的反應。他等于是默許了我跟楊智明針鋒相對。
葉玄僅走了兩步道:“要不咱玩場大的,找個地方把姓楊的腿打折?”
“打打殺殺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陪我等一個人。”我叼着煙進坐進車裏,等了差不多兩個小時,才看見王傑抱着個紙殼箱子,孤零零的從大樓裏走了出來。走到門口又茫然的看向了調查局的大樓,眼圈微微泛紅。
似乎在跟這棟大樓告别,似乎想要看一眼被埋葬在這棟樓裏的青春與夢想。
青春,歲月,回憶,夢想,拼搏,付出,在某些地方,某些時候從來就不是一種等價的交換,除了他自己,沒人能知道,他在離開調查局的一刻,真正帶走的是什麽?
我推開車門迎向了王傑,後者轉頭看向我時,微微苦笑了一下:“我這裏過了三十年,沒想到臨走了的時候,來送我的人,隻有你。”
我微微搖頭道:“我不是來送你的。”
王傑臉色先是一白,很快就變回漠然:“你是在來嘲笑我,還是來尋仇的?我王傑接了。”
我鄭重其事的看向王傑:“老王,機動科還有一個副科長的位置,你願不願意屈尊?”
王傑像是沒聽懂我說什麽:“你說什麽?”
我再次說道:“我想聘任你擔任機動科副科長。你願意嗎?”
“你有毛病嗎?”王傑顫抖着嘴唇道:“你是不是傻了?”
我平靜道:“我很清楚,我在做什麽?隻要你來,機動科除了出任務之外,其他的事情,你說了算。”
王傑莫名其妙的看着我道:“你就不怕,我過去搶了你科長的位置?不怕,我暗地裏給你下絆子?”
“你願意當科長也行,我把位置讓給你,我對這個東西本來就沒什麽執念。”我聲音一頓道:“我不是君子,我請你來,要做什麽,你應該也明白。所以,你肯定不會給我下絆子。”
王傑顫聲道:“闫星宇,李雲歌針對你,也有我在裏面推波助瀾,你知道麽?”
我平靜道:“能猜到一些,如果你沒下過絆子,我還真就用不着你。來吧!來了,我們就是兄弟。”
“你|他|媽傻呀!你是不是有毛病啊!”王傑捂着臉嚎啕大哭着蹲在了地上:“你肯定是瘋子,我不去,我不去……”
我蹲在王傑跟前把一張名片塞在了他手裏:“這是我白燈号的地址,我等你,想通了,你随時都可以來。”
我拍了怕王傑的肩膀,從他手裏接過紙盒扔進車裏,離開了調查局。
葉玄從車裏回頭看了蹲在地上嚎啕大哭的王傑幾次,才忍不住說道:“老班,你這是玩什麽呢?”
我笑道:“玄子,咱們兩個這尿性,不适合滾官場。就算有甯爺罩着,咱們這脾氣早晚也得吃虧,吃大虧。沒個老油條在身邊跟着,咱們玩不過那姓楊的。王傑正好就是老油條,有他在,咱們能省多少心?”
葉玄撇嘴道:“我看那貨就是個小人,你弄他來,能跟咱們尿到一個壺裏麽?”
我微微一頓道:“你放心,小人是最懂得取舍,也是最善于跟人相處的人,他保證會讓你覺得舒服。而且,小人還有一個特點,那就是睚眦必報。王傑被姓楊的逼出了調查局,這個仇,他肯定不會忘,隻要給他機會,他就會像蛇一樣狠狠咬着姓楊的不放。這給咱們省下多少事兒?”
我看葉玄沒聽明白又解釋道:“你自己想,咱們已經把姓楊的得罪死了,他肯定會想辦法給我們下絆子,出暗手。咱們兩個這邊跟妖魔鬼怪打生打死,那邊顧着跟姓楊的勾心鬥角,你累不累?有老王在的話,他能把這些事情全給我們擋下來,咱們的日子不就過舒坦了嗎?”
葉玄抓了抓腦袋:“說的也是,你算盤打的這麽好。萬一王傑不來咋辦?”
“他一定會來!”我長歎一口氣道:“王傑在調查局待了三十年,說白了, 他的人已經呆廢了。甚至對外面的世界有些恐懼了,讓他走,他能做什麽?隻有回到調查局,他才能如魚得水,甚至還有翻盤的機會。回去先弄倆菜,等着他過來喝酒吧!”
我和葉玄回到白燈号,剛把東西擺上桌,老王就來了:“陳科,我來找你報到。”
“就等你了,好好喝兩盅。”我起開酒瓶給老王倒了杯二鍋頭:“别叫我陳科,就算有外人也别這麽叫,直接叫我陳野。我們科裏隻有兄弟,沒有上下屬。喝了這杯咱們就是兄弟,以後生死與共。”
老王拿起酒杯一飲而盡,眼淚也跟着流了下來:“好多年沒人喊我兄弟了。這杯酒就是兄弟酒。我王傑是小人,但是小人也有小人的堅持。未來咱們生死與共。”
“老王,我敬你!”葉玄也跟王傑碰了一杯。、
老王放下酒杯才說道:“陳野,你知道闫星宇他們爲什麽一直都想控制你麽?”
老王見我搖頭才說道:“因爲你是局裏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術士,以前,局裏吸收的人不是正統武者,就是科班出身研究生,或者兩者兼有。論學曆來說,二處的人馬學曆最高,也都出身于正統的武術流派,所以一向是眼高于頂,瞧不起其他處室,動不動還喜歡給人上上課。别的處室都背地裏都叫他們‘裝|逼|處’。”
老王稍一停頓道:“這些正規路子裏出來的人,執行任務的結果卻是差強人意。有的時候,他們又不得不外聘術士作爲顧問。但是,你也知道,他們天生的優越感在,總是把術士當成江湖草莽,幾句話就容易擺出指點江山的架勢。願意跟他們合作的術士也越來越少。這次,你來,算是給他們提供了一個控制術士的機會吧!”
我搓了搓眉頭道:“他們腦子裏裝什麽了?”
老王搖頭道:“正規軍對野路子一向都帶着偏見,這事兒走到哪兒都是一樣。就算是你能赢了他,他也覺得你是旁門左道,上不了台面兒。況且,江湖中人都帶着幾分野性,桀骜不馴之輩比比皆是。在二處的人看來,讓江湖人進入調查局,并不是明智的選擇,除非你能乖乖服從紀律,件件事兒都要請示,彙報。”
葉玄呸了一聲道:“全特麽請示彙報,等他們指揮下來,黃花菜都涼了。”
老王搖頭道:“官場也是江湖,隻不過江湖練武,官場煉心罷了!陳野,不是我多嘴,自古以來:學術不如心術,智謀不如權謀哇!君子永遠都鬥不過小人。就像是楊智明,他能把自己擺在大義上,擺在勸道新人,糾正錯誤的位置上,你能麽?”
老王指了指我道:“這一次,表面是你赢了。實際上是你輸了。楊智明把自己位置擺的對。所有人都會覺得是你不知好歹,不懂分寸,覺得你,不聽人勸,有錯不改,楊智明反倒是成了受害者。”
葉玄當場翻臉:“誰是傻子嗎?看不來楊智明是個什麽貨色?”
王傑擺弄着酒杯道:“說句不好聽的吧!你給過局裏什麽?除了完成了一次任務,什麽都沒有。楊智明呢?平時沒少施恩示惠,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就算那錢不是從楊智明腰包裏掏出來的,别人也是領着他的情。就你們今天這一手,将來找你們麻煩的人就不會少了。”
“媽的!”葉玄拿起酒杯灌了一口:“這孫子……”
我順手從兜裏掏出一張銀行卡:“老王,這個錢,你拿着。放心,錢來的幹淨,不是我拿命拼來的錢,我一分不會花。咱們出去交朋友,花的是自己的血汗錢,我要換的也是真兄弟,你明白麽?”
老王推了一下銀行卡道:“真兄弟,不用這個。不過,這錢我得拿着,免得将來有些路子走不通。對了,我還有件事兒要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