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子兒急得連連跺腳:“陳野,現在不是發洩的時候,有東西要上來了。”
我身邊的葉玄也一樣感到了腳下的震顫,把手往刺刀上一抹,任由血迹染紅刺刀之後,雙手抓着步騎槍高舉過頂,将刀尖對準了地面震顫最爲激烈之處。
刺刀塗血,是我教給葉玄的辦法。制式軍械在術道當中代表着軍中正氣可退百邪,葉玄用的五三式就是制式軍械,上面還帶着編号,槍械雖老,軍威猶在,再被葉玄血氣塗染,足夠充當術道法器。
葉玄舉着五三式嚴陣以待的當口,地面上也隆起了一座土包。被外力從下而上頂起來的泥土,轉瞬之間上升過尺,頂層泥土紛紛開裂,藏在地下的邪物随時都可能破土而出。
“玄子别動!”我忽然用竹節鞭壓住了鐵籠欄杆,貼着欄杆猛力向後一拽,鞭上竹節連續與鐵杆摩擦,發出一陣刺耳怪聲,陣陣火星接連串迸而起。
原本已經快要漲裂的土丘,在鋼鞭與護欄摩擦的怪響當中倏然沒入地下,緊貼着地面向洞口沖刺而起,我這才松了口氣:“成了!”
瓜子兒和葉玄全都愣在了那裏:“老班,這是怎麽回事兒?”
我靠近鐵籠高聲喊道:“沈衣玉,你快點跑!别讓那東西追上了。它是奔着你去的!”
我從看見沈衣玉的時候就在想,這座鐵籠究竟有什麽作用?
如果,邪物已經出世,把鐵籠當成囚禁獵物所在,那麽,他就沒有必要在外面跟我故意拖延。
等我聽說這裏是沈玉龍準備獻祭的地方,就徹底明白了這座的鐵籠的作用。這座籠子其實就是一個類似于捕鼠器一樣陷阱,隻不過,它給獵物留下的入口不在籠子左右,而是在籠子底部。
沈衣玉就是用來誘捕獵物的誘餌。
如果,我沒猜錯,她應該是被那個黑裙女人給騙進了籠子,沈衣玉這隻誘餌很成功,勾起了被封印在鐵籠下面的邪物。
無論是沈衣玉,還是那個黑裙女人,其實都忽視了一個問題,那就是葉玄手裏有從水月觀帶出來的竹節鋼鞭。
當年,水月觀的道士,用這把鋼鞭把那隻邪物壓制到不敢露頭,隻能悄悄挖地道逃走的程度。它對鋼鞭的恐懼必然銘刻于心,我用鋼鞭劃動鐵欄就是要把它吓走。
那隻邪物不敢進籠子,肯定會去追沈衣玉。
我向沈衣玉喊話之間,鐵籠外面的地面上已經隆起一道過尺高的土壟,直奔沈家姐妹飛速追去。
沈衣玉僅僅往後看了一眼,地上土壟便加速而起,被巨力崩飛的土塊漫天亂飛,如同橫卷的旋風向兩人背後猛追了過去。
沈衣玉拼命一推沈衣寒:“快跑!往陳野的燈光下面跑,那是法器。肯定能救你……”
沈衣玉推走了妹妹,自己反身向飛揚而來的塵土猛迎了過去。
“姐姐……”在沈衣寒聲嘶力竭的呼叫聲中,沖向沈衣玉的塵土忽然間偃旗息鼓,在距離沈衣玉不到一米的地方停歇了下來。
臉色慘白的沈衣玉不敢置信的看向地面之間,洞口的方向忽然傳來一聲轟隆巨響,方圓三米之内的泥土像是被爆炸的火藥崩上半空,遮天蔽日的向沈衣寒怒卷而去。
“衣寒……”沈衣玉的驚叫未落,一隻高達兩米,背生四翼的巨鳥從土中人立而起,四道羽翼遮攔半空。沈衣寒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怪鳥身下倒卷而來的一條蛇尾纏住了雙腿,往自己身前拖拽了過去。
沈衣寒雙手還在拼命揮舞,怪鳥腹下蓦然伸出一隻三趾鳥爪,淩空抓向了沈衣寒的面門。沈衣寒下意識的将雙手向外推起之間,與那隻鳥爪死死的握在一處,将對方的爪子給架在了半空。
與此同時,怪鳥向空中昂起的頭顱微微向下低落,像是要去看看被自己抓住的獵物,可它面孔上卻露出了三對黑漆漆的眼眶。
“酸與!”
我頓時醒悟了過來,那隻怪鳥名叫“酸與”
酸與的記載出自于《山海經.北次三經》。相傳,酸與身形似蛇,但長着四隻翅膀、六隻眼睛和三隻腳。它的鳴叫像在叫它自己的名字。一旦出現在哪兒,那裏就會有恐怖的事發生。
沈家姐妹身上的爪子來自于酸與?難怪,酸與會追着她們不放!
沈衣寒想要挖人眼睛,就是爲了補齊酸與的眼珠?
一連串的念頭從腦中閃過之間,沈衣玉已經發瘋似的向我跑了過來:“陳野,快救衣寒,救衣寒啊!剛才是我不對……我求你……”
我不僅沒看沈衣玉一眼,反而向後不斷倒退:“往後退,别接近鐵籠。”
葉玄和瓜子兒不知道我要幹什麽,卻跟着我不斷倒退,沖過來的沈衣玉噗通跪在鐵籠跟前,把手伸進籠裏:“陳野,我求你,快點救人啊!”
我冷聲道:“能救她的人,不是我,而是你。你把身上鳥爪還給酸與,不就完了嗎?”
“我……”沈衣玉被我一句話說的懵在了當場:“陳野,你究竟要說什麽,快點說啊!衣寒有危險……”
我目光越過沈衣玉看向洞口之間,酸與忽然把頭一偏,側向咬住了沈衣寒的手腕,刺耳的裂骨聲響隔空而來之間,沈衣寒的那隻鳥爪被酸與血淋淋的撕了下來。
沈衣寒的慘叫隻剩不絕于耳,酸與卻叼着鮮血亂滴的鳥爪在自己的羽毛上輕輕摩挲,絲毫沒有在意拼命掙紮的沈衣寒。
沈衣玉哭喊道:“陳野,你救救衣寒吧!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把你的腳砍下來,你也願意麽?”我看向沈衣玉時,眼中已經露出了冷意。
沈衣玉猛然一怔,我再次開口道:“你的那隻鳥爪是從酸與身上取下來的,你把它砍下來,自然可以激怒酸與,讓它放開沈衣寒,找你報仇。你敢砍麽?”
“我我……”沈衣玉連說了幾個我字,卻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這時,沈衣寒的方向卻傳來了一聲尖叫,我分明聽見她的骨骼在酸與蟒蛇一樣的身軀纏繞之下正在咔咔作響。
我沉聲道:“沈衣玉,你要是想動手的話,最好是能快一點。蟒蛇用不上幾分鍾就能把人勒死,等你深思熟慮好了,說不定隻能給沈衣寒收屍了。”
“陳野……”瓜子兒在我身後輕輕碰了我兩下,她是不忍心看着沈衣玉的苦苦哀求。
我轉頭瞪了瓜子兒一眼,再次說道:“沈衣玉,刀就在你手裏,砍不砍就看你了。”
“啊——”沈衣玉忽然間發出一聲像是鬼哭的似的嘶嚎,從身上抽出匕首發瘋似的砍向了自己的腳腕,鮮血從她腳邊不斷迸起之間,沈衣玉的哭喊聲變得越來越高,被酸與纏住的沈衣寒拼命從蛇身當中伸出了手來,可她不是爲了要去掙紮脫險,而是把手伸向了遠處的沈衣玉,似乎是想要再抱一下,爲她而自殘的沈衣玉。
“姐……姐姐……”沈衣寒拼命喊出了兩個字之後,身軀向下一歪閉上了眼睛。
“衣寒——”沈衣玉提着帶血的匕首猛地站起來,可是腳上的重傷,卻又讓她撲倒在了地上。
沈衣玉用手強撐着身體回過頭來:“陳野,你害死了衣寒……你不得好死!”
沈衣玉發瘋似的把匕首往我的方向甩了過來,我隻是稍稍往後挪動了一下腳步就把匕首接在了手裏,反手一刀把匕首原路甩了回去,幾寸長的匕首蓦然沒入沈衣玉咽喉之間,對方也雙目圓睜的倒在了地上。
我飛快的撲向了鐵籠邊緣,伸手抓住沈衣玉腳腕,把他的屍體拖到跟前,擡手一刀砍掉了對方鳥足提在了手裏:“玄子接着,拿火燒它,快點!”
我把鳥足扔給了葉玄,自己又轉頭看向洞口。葉玄脫下衣服把鳥足包在裏面,又往衣服上倒了半瓶子烈酒,才點着了衣物。
短短片刻之後,鳥爪被火燒焦的味道就在鐵籠當中四散而起,原本盤踞在洞口的酸與,猛一擡頭臉上六隻黑洞同時盯住了鐵籠的方向。下一刻間,酸與背後四條翅膀迎空揚起,猶如風帆樹立當空。
我從身上掏出遙控狠狠按了一下,已經飄到了酸與背後的白燈,在同一時刻一齊引爆,燈中噴出的烈焰,猶如四道火龍,猙獰狂舞着飛縱數米打向了酸與身後,瞬間在它脊背上燎起一片烈焰。酸與好似一條被火燙到了的毒蛇,遠隔十多米的距離向我瘋狂沖來,被酸與蛇身所帶起的泥沙,爆飛入空,它身上片片火影也在如風舞動,好似一團火翼,憑空給貼地急掠的酸與增添了幾分威勢。
“往後退!快點!”我護着葉玄向後退去之間,酸與已經沖到了鐵籠跟前,對方卻像是不知道這裏還有一座囚籠,身下一刻不停地往籠子上撞了過來。
我眼看着酸與的頭顱在鐵籠的欄杆上碰的鮮血四濺,對方腦袋也跟着伸進了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