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看看,被張軍他們弄死的人,是不是真道士。如果是,水月觀對我們來說,還有價值。如果死去的那個道士,也像張軍他們一樣是外面來的野路子,咱們就别在這兒浪費時間。”
我聽我爺說過,但凡真正的修士無論是僧是道,遺體都會與常人有所不同。找到屍體我才能判斷出水月觀裏是不是有真的道士。
水月觀四周不說是荒山野嶺,也相差無幾,想要在這種地方找一具屍體出來,我和葉玄幾乎搜遍了水月觀四周,也沒看見什麽地方藏着屍身。最後葉玄把目光投向了門口的鏡湖:“老班,你說屍首會不會在湖裏?要不我潛下去找找?”
“湖?”我看向葉玄:“查一下地圖,看看龍灣湖在什麽地方?”
“從這邊下去……”葉玄拿着電子地圖:“哎呀,龍灣湖好像離這兒不遠啊!也就兩三公裏。”
“原來如此!”我快步走進大殿抓住供桌上的香爐往上一提,香爐下面立刻露出了一個圓盤形的凹槽。
剛才,我在三清殿裏轉悠就注意到了這張供桌。桌上香爐大小明顯跟供桌不成比例不說,香爐之下還被人摳開了一塊,看上去就像是特意把香爐卡在了一個槽裏。
很多人都覺得香爐就是往供桌一擺而已,事實上,香爐的擺放很有講究。最簡單的就是,香爐要與供桌比例相對協調,這樣才不會影響美觀,大桌小爐,小桌大爐都會讓大殿失去幾分莊嚴,這張供桌上的香爐明顯太小。一開始,我隻是以爲修築道觀的人什麽都不懂,才弄出了這種笑話,現在看來并非如此。
我抽出匕首在圓坑四周敲了兩下,被震飛的香灰下面露出一道四方形的縫隙。
“外盤在這兒!”我趕緊從背包裏拿出了四塊鐵羅盤,依次放進了外盤中心。四塊鐵羅盤嚴絲合縫的合而爲一,卻唯獨少了指針。
葉玄拿手往羅盤上敲了兩下:“老班,把指南針上的指針拆下來,給裝上試試?”
“指針肯定不會那麽簡單!”我皺着眉頭在屋裏轉了幾圈,最後目光落在神位下面一捆黃香上。那捆香大概放了有些年月了,上面落了厚厚一層積灰。最外面的幾隻香每隻都被人給掰下去了一寸,短的一截。 我把黃香抄在手裏看了一眼,快步走回了供桌邊上,重新掰下來一截香頭,用火點燃,捏着香頭輕輕放到了羅盤海底兒上方。
我兩指微微一松之間,點燃的黃香就被某種力量給托在了空中,形同指針徐徐轉動起來。
“這香才是指針?”葉玄的眼珠子差點瞪了出來:“這也太玄乎了吧?”
我也覺得不可思議,卻沒有葉玄那麽驚訝,我爺跟我說過:世間秘法,千奇百怪。隻有你想不到的,沒有秘法做不出來的事情。
葉玄還在說話時,羅盤上的黃香就已經停了下來,斜着指向了大殿一角,如果按照方位計算,那裏才應該是修築大殿的正位,我用匕首把羅盤從供桌上摳了出來,托在手裏走向了大門。
葉玄緊跟在我身後道:“老班,你可慢着點啊!這事兒有蹊跷啊!你自己想想,沈衣寒從水月觀拿走了羅盤,張軍怎麽沒見過她?就張軍那點膽子,要是早見過沈衣寒,她還能在沈氏莊園裏呆着麽?”
“我心裏有數!”葉玄所說的事情,我早就想到了。可我覺得張軍應該是沒見過沈衣寒,就像葉玄所說,以張軍的性格,如果真遭遇過沈衣寒,他早就該從沈氏莊園逃出去了,而不是留在那裏等着送命。
沈衣寒身上肯定還有我們沒有找到的秘密。
我快步走向門外之間,羅盤上的香頭又來回轉了幾次,最後指向水月觀一側的山壁停了下來,我将羅盤交給了葉玄,自己用刀柄在山壁上使勁兒敲了幾下,那裏果然傳出一陣咚咚空響。
墓葬?
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墓葬。
得道高人的仙蛻藏于山洞當中的事情并不少見,後人爲了保護仙蛻,從外面将山洞封死,天然的洞穴就成了墓葬。這裏難道也是墓葬之地?
“玄子,把這兒刨開!”我點起燈籠往後倒退了一步,葉玄從背包裏拿去工兵鏟幾下把山壁挖開了一個窟窿。
山壁背後的情形跟我猜測的完全一樣,那就是一座被青磚封死的小型岩洞,水月觀的道士爲了掩人耳目,在青磚外面塗上了一層假的石皮。如果,不仔細去看,隻會把那當成是完整的山崖。
那座岩洞隻有一米高矮,剛好夠人坐在裏面。我挑着燈籠照向山洞時,看見兩個具背對洞口盤坐在蒲團上遺骸。兩具屍身早已經化成了森森白骨,身上的道袍卻完好無缺,其中一具身邊放着一柄散開大半了的金錢劍,另外一具屍體的右手邊卻放着一把竹節鋼鞭。
我把身子探進洞裏,将竹節鋼鞭拽了出來。一米多長的鋼鞭入手沉重,通體漆黑,鞭身符文滿布,卻不見絲毫鏽迹。打眼就能看出是一把神兵利器。鋼鞭能在十八般兵器當中占據一席之地,其威力不容小觑。尤其是對敵身着重甲的戰将時,擅用鋼鞭的高手足以隔着铠甲砸碎對方骨骼。與刀劍對碰更是占據上風,往往可以震斷對方長刀,将對手置于死地。
但是,鋼鞭這種兵器對使用者的臂力要求極高,沒有過人的臂力,拿着鋼鞭還不如用刀。所以古今武者使用刀劍者多如牛毛,擅用鋼鞭的人卻寥寥無幾,擅用雙鞭的人更是屈指可數。不過,這隻鋼鞭倒是挺适合葉玄,他雖然不會用鞭,但是用刀卻是一高手,加上那家夥臂力驚人,這隻鋼鞭正好合用。
我順手把竹節鞭扔給了葉玄:“這是個好東西,你拿着用。”
“謝謝……謝謝……”葉玄那貨謝的不是我,而是山洞裏的那具屍體。
我沒顧上跟葉玄拌嘴,又貓着甚至鑽進了洞裏。
從山洞的封口上看,洞中兩個道士有充足的時間從容羽化登仙,不可能還沒轉身就離開俗世。他們的姿勢應該是守護山洞内部。
我壓低身形從兩具屍體中間摸索過去,果然看見了一個深入地下的洞口。那座口小肚子大的葫蘆形岩洞并不算大,從上面看下去,依稀還能看見圍成圓圈形狀的鵝卵石。乍看之下,讓人覺得那是什麽東西絮出來的窩。
那兩個道士不是在洞中羽化,而是爲了看守這座岩洞?
這個念頭從我腦中一閃而過,我就想從洞裏退出來,可我還沒來得及挪動身子,就聽見葉玄在外面喊道:“老班快出來,沈衣寒來了!”
我剛想轉身的工夫,葉玄卻拽着沈衣玉從洞口外面闖了進來,硬是把我給推回了洞裏。
“你進來幹什麽?”我話還沒落就見飛舞的火蛇從洞口的方向狂卷而來。
“沈衣寒在山洞外面放火了?”葉玄一邊推我,一邊往山洞裏擠。
外面的山洞隻有十多平米的空間,隻要沈衣寒從外面扔進來一隻油桶,我們幾個就得被活活燒死在裏面,山洞裏除了除了那座開口朝上的岩洞别無退路,可是我們要是跳進洞裏,都是等于是在等着沈衣寒甕中捉鼈,同樣是死路一條。
我還在猶豫着要不要跳下山洞的當口,一隻塑料桶已經被人從外面給甩了進來,開口上塞着綿條的油桶,在地上連轉了幾圈,緊貼着地面向我們方向滑動而來時,擋在外面的葉玄橫掃一腿,往油桶上踢了過去。十多斤的塑料桶在葉玄重擊之下向外飛轉而出,直奔山洞一角碰撞過去。
“跳!”那隻塑料桶肯定承受不住這種撞擊,我們幾個再不跳進洞裏就得等着被燒成飛灰。我抓起沈衣玉把她塞進洞裏,自己也跟着跳了下去。
我和葉玄剛一落地,就同時起身把沈衣玉壓在了身下,外面的爆炸聲轟然而起之間,怒卷而來的烈火從洞口開始向下直壓數米,滾動的焰火幾乎觸碰到我脊背的當口才失去了力道,我身上的衣服雖然沒被烈火引燃,腦後的頭發卻被火焰燎掉一片,伸手往後一摸腦皮疼得鑽心。
我顧不上去檢查自己的傷勢,拽着沈衣玉靠向山洞邊緣,仰頭看向了洞口。那時,我們頭頂的山洞已經被火焰完全封鎖,除了烈烈紅光看不見任何東西。
沈衣寒的聲音卻從洞口傳了過來:“陳野,這回你還能往哪兒跑?交出沈衣玉,我放你們走。”
沈衣玉剛要說話,就被我捂住了嘴。我自己開口道:“你說放我走?怎麽走?讓我從火裏趟出去麽?”
沈衣玉冷聲道:“我能放火,自然也能滅火。你們交出沈衣玉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不用你們管。”
我給葉玄遞了一個眼色,後者模仿着沈衣玉的聲音道:“衣寒,我是你姐姐啊?你爲什麽不放過我?”
葉玄的聲音惟妙惟肖,就連被我捂住了嘴的沈衣玉也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