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處？恕貧道認知淺薄，道友強行囚禁趙靈兒，使愛侶分離，對趙靈兒和李逍遙好在哪裏？”

曹易佯作疑惑的看着劍聖。

“何謂苦，何謂樂？與愛人分離是苦？與愛人厮守終生是樂，不，這些隻是一時的執念，要是他們兩個明白這個道理，那就是福分了。”

劍聖從容平淡，語氣像一個看破了紅塵的老和尚多過像一個道士。

“放下執念，便是福分，和當年的你、巫後一樣？”

曹易反問。

當年，劍聖因爲一塊師弟酒劍仙贈送的玉佩結識了身爲女娲後裔的青兒，兩人在相處過程中墜入愛河。但是，劍聖所求是無上大道，而青兒所求卻是守護蒼生。因這兩份背道而馳的信念，劍聖斬去情絲，達天人之境；青兒遠嫁他方，成爲南召王後。

看起來是各有所得，實際上卻是一對愛侶，莫名其妙的成爲了陌路人。

爲什麽說莫名其妙呢，後面解釋。

“不錯”

劍聖點頭，神情中沒有一絲波動。如同一塊對感情，過往沒有了知覺的朽木。

“看來，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道，大愛，在道友心中高于一切。”

曹易再次發問。

劍聖這次沒有說話，眼睛眺望着遠方。

可以說是，無聲的默認了。

曹易原本和部分電視仙劍迷一樣，以爲劍聖是出于對青兒的愧疚，想保護趙靈兒，不想趙靈兒像其他的女娲後人一樣犧牲。

面對面的站着，聽着劍聖說着電視劇裏面的話。

突然明白過來，劍聖囚禁趙靈兒真實目的不是爲了保護趙靈兒。

而是，推遲趙靈兒見拜月的時間，避免趙靈兒過早死亡，不能按照‘道’規定的生下下一代女娲後人，繼續守護人間。

不斷的對趙靈兒、李逍遙、劍仙等人說教，也隻是爲了讓他們明白‘道’中蘊含的所謂大愛小愛，放下個人的小愛，成全守護蒼生的大愛。

劍聖先是坐視巫後青兒死亡，後是看着趙靈兒犧牲自己，最後引李逍遙入蜀山，守護正道，也證明了這一點。

總的來說，劍聖是‘道’的守護者，沒有個人的感情，類似于洪荒世界中鴻鈞的存在，說難聽點是道的傀儡。

這樣的人，從普通人的角度看，極度令人反感。

從更高層次看，隻有一聲歎息。

“按照道友的意思，這對兩人沒有好處，有好處的是你守護的道，是蒼生。”

曹易直接把話挑明。

“道友天生身與道契合，應與道同進退，不該說出這樣的話。”

劍聖平淡如水的說道。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道教弟子從不将自己的意志強加于不作惡的人，哪怕她背負着使命，貧道尊崇的道，和道友尊崇的道不是一個道。”

曹易漂浮而起，來到劍聖的面前，輕聲說道。

“看來道友也和芸芸衆生一樣，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劍聖神色恬淡，頗有一種世人皆濁，我獨清的架勢。

“恰恰相反，衆生沒有障目，障目的是道友，當今天下，有可能對蒼生造成隐患的是南诏國的拜月、水魔獸，以道友的修爲完全可以擊殺拜月。道教弟子又不是佛家弟子，并不忌諱殺生，退一步，就算是佛家弟子，不也講佛怒金剛嘛。

至于那個真正造成危害，從洪荒時代活下來的水魔獸，天下修士加上道友手上的神物，最差也能拼個兩敗俱傷。

道友卻以衛‘道’的名義，龜縮蜀山，坐視悲劇接連發生，無視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大談大愛小愛，豈不可笑。”

曹易神色嚴肅的反駁。

劍聖沉默了一陣，說：“貧道能力有限，不能兼顧萬方，女娲後人必須承擔自己的責任。”

“道友說自己能力有限，所指的莫非是要抵禦魔界？”

劍聖的話，讓曹易想起仙劍2中的主要反派力量，魔界。

魔界是六界之一，蚩尤敗亡之際所創，當代魔尊（非重樓）和一衆妖魔被困在神界天帝賜予蜀山鎮壓人間的鎖妖塔裏。

劍聖身爲蜀山掌門，神界在人間的代言人，爲了抵禦魔界，保全力量，犧牲女娲後人。

這前後邏輯就完全說得通了。

見曹易點破了魔界，劍聖大大方方的承認，“蜀山受神界天帝之命，鎮壓鎖妖塔，守護人間界，阻止魔界入侵，不能有任何損耗，天下修士也是一樣。”

“那如果貧道出手呢”

曹易問。

以他此刻的實力，跑到南诏，把拜月幹掉，一點問題都沒有，拿下從洪荒時代活下來的水魔獸，難度雖然有點高，但可以一試。

“道友修爲天下罕有，應該爲抵禦魔界出力，而不是損耗在南诏。”

劍聖搖頭。

“趙靈兒就行”

曹易又道。

“這是她的責任”

劍聖恢複了漠然表情。

曹易也是醉了。

劍聖這是明坑趙靈兒。

“道友，借一步說話”

曹易踏空而去。

劍聖修爲通神。并不擔心把趙靈兒留下，趙靈兒能逃跑的掉，背負雙手，潇灑的淩空追了上去。

片刻後，一片寂靜的虛空之中。

曹易背對着劍聖，說道：“以趙靈兒的血脈和資質，道友完全可以将她帶到蜀山好好的調教一番，到那時，打敗野路子的拜月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加上的女娲血脈，以不死亡的前提下，鎮壓水魔獸也不是沒有可能。

道友，爲什麽一定要趙靈兒現在就去送死？”

劍聖陷入沉默，眉頭輕皺。

曹易繼續道：“當年爲了終止白苗和黑苗人的争鬥，道友讓青兒嫁給巫王，兩個種族的矛盾，怎麽可能是一場政治聯姻就能平息的，太幼稚了。

後來青兒爲了阻止拜月發動水患，犧牲自己。道友完全可以阻止這件事發生，卻沒有做。

難道阻止了是小愛，不阻止就是大愛。

道友爲何非要讓小愛和大愛對立？

以貧道這些年的見聞，即便嚴禁女色的佛門也沒有将大愛小愛完全對立起來。”

劍聖的眉頭皺的更狠了。

“貧道再給道友講一個故事，很久以前，有一個少年，叫郭靖，生性魯鈍，教他的幾個師傅都感到頭疼，少年雖然愚鈍，但有大毅力，進步慢，但非常紮實，少年長大後，遇到一個出身武學世家的少女，得少女之助，修得奇功，成爲一代大俠，到了這一步，這個郭靖的人生算圓滿了，可以退隐了，郭靖沒有這麽做，因爲北方來了強敵，侵犯他的國家，郭靖帶着妻子，也就是當年的少女，守護邊境，一守就是幾十年，最終夫婦一起戰死。

郭靖守衛國家幾十年，是大愛，對妻子忠貞不渝幾十年，小愛也做得很好，這說明大愛小愛不是對立的。”

講到這裏，曹易轉過身來，看着劍聖的眼睛，問：“以道友的智慧，這一點不可能想不通，是陷入了認知障，還是打着大愛小愛的幌子，讓趙靈兒、李逍遙兩人服從你這個道的張目者的安排，一個犧牲，一個将來犧牲。”

“放肆！”

劍聖輕喝一聲，眉心射出一道元神之光，強大無比。

沖到曹易面前，被瞬間出現的耶律質古擋住了。

“這就是蜀山劍聖？”

曹易面露失望之色。

劍聖沒有展開第二次攻擊，目光投向巫後落幕的西南方向，陷入了久遠的回憶，良久發出一聲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