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沖(攻城塔)乃古典時代機械武器的集大成者,高六丈,闊二丈,分爲上中下三層,内藏甲士,外蔽皮革,重量超過萬斤,需要數十人共推而行,十餘座臨沖同時橫壓過來,對江陵守軍造成的沖擊可想而知。
曆史上以“呂公車”之名出現在中國戰場上的攻城塔,甫一露面,便駭得守方“滿城皆哭”。
江陵守軍雖然沒被吓哭,卻也陷入了極大的恐慌之中,尤其是當他們發現射出的火箭對這些龐然大物根本不起作用的時候。
傳統的攻城武器雲梯,缺乏防護功能,士卒在攀爬的過程中,時刻面臨着頭上箭矢、巨木、礧石、沸水的威脅,想要成功爬上城牆,絕對是九死一生。
相比之下,臨沖就有保障多了,在攻城前,士卒躲在其内,敵人難以傷其分毫。攻城時也遠比雲梯便捷,士卒無需攀爬數丈高的城牆,直接跨過吊橋即可。
因此當十餘座臨沖陸續到達江陵東城牆下,并徐徐落下吊橋,立刻便有數以百計的劉景軍甲士蜂擁而出,殺入城頭。
過去需要付出極大代價,才有機會登上城牆,現在劉景軍借助臨沖,輕而易舉就成功了。
江陵守軍此前從未見過臨沖這種大規模投送兵力的方式,措手不及下,陣地接連失守。
眼見劉景軍源源不斷殺上城頭,十餘處同時告急,蔡瑁不由心急如焚,先是飛石車,再是這種攻城利器,南賊戰具,何其之利也,江陵,真的能守住嗎?
當年襄陽遭到袁術、孫堅聯軍圍攻,形勢岌岌可危,随時有覆滅之禍,他都沒有像今天這般動搖過。其實這也怪不得他,面對巧思堪比魯班、墨翟的劉景,誰又有自信一定能夠守住城池?
盡管心中有些悲觀,但蔡瑁卻也不願坐以待斃,他瞥了一眼慌亂無措的劉琦,忍不住暗暗搖頭,平日裏劉琦倒是頗有幾分其父的雍容氣度,可到了危急之時,卻表現得如此不濟,終究是虎父犬子。
蔡瑁對劉琦道:“南賊仰賴戰具之利,攻勢甚猛,必須要盡快遏制住其勢,不然後果不堪設想。”說罷,蔡瑁親率親衛部曲,遊走各地,指揮士衆作戰。
蔡瑁雖無良将之才,可也絕非無能之輩,至少在籠絡人心方面,頗有過人之處,其出身名門,家世豪富,爲人輕财而好施舍,因此極得軍中之心。
守軍将士見蔡瑁不避矢石,親臨戰陣,不由士氣大振,人人奮勇争先,殊死搏戰。
“殺……”黃忠手持寶刀赤血,于城牆之上橫沖直撞,瘋狂搏殺,赤血刀下,無一合之敵,所有阻擋他前進的敵人,最後都變成了他腳下的屍體。
戰前,爲了向劉景表忠心,馮習、高翔、霍笃、魏延等原荊州軍将領紛紛自請爲先登,黃忠自然也不例外,劉景幾乎沒做考慮,便将先登重任交給了黃忠。
黃忠是衆降将中最晚歸順者,卻最得劉景看重,衆将無不嫉妒萬分,黃忠亦有感劉景之信重,誓要先登破敵,拔得頭功。
黃忠一記橫掃千軍,斬斷三支長戟,持戟者亦紛紛吐血倒地,黃忠顧不上補刀,趁機沖入缺口,揮刀斬向一名重盔厚甲者。
此人身上穿着精緻的魚鱗甲,且左右有親衛保護,至少是個别部司馬。黃忠早就盯上他了,一路殺來,就是爲取其首級。
黃忠猜測沒錯,此人的确是一名别部司馬,負責其所在地段的防禦。面對勢如猛虎的黃忠,其與親衛舍身迎戰,奈何黃忠乃世間無雙猛将,根本不是區區數人能夠匹敵,不過數息工夫,他們便盡數成爲黃忠刀下亡魂。
黃忠割下敵将之首,系于腰間,口中氣喘如牛,厮殺良久,以他的體力也感到有些吃緊。
“殺啊……”
守軍并沒有因爲别部司馬被殺而畏戰不前,他們很快便再度合聚,向黃忠發起瘋狂進攻。
黃忠亦驚訝于敵軍的韌性,不得不中斷休息,挺刀再戰。
哪怕體力不在巅峰,黃忠依然勇猛無敵,赤血刀暗紅的刀光在人群中熠熠生輝,頃刻間,便連斬六七人,殺人如同割草。
可黃忠再勇猛,也架不住敵人不惜性命相搏,黃忠每殺一人,對方馬上便補上一人,甚至兩人、三人……城牆上本就空間有限,守軍利用人數上的巨大優勢,猶如一張慢慢收緊的大網,不斷壓縮黃忠的活動空間。
當黃忠再無閃轉騰挪的餘地,左右傷亡開始劇增,其本人也接連被敵人刀戟擊中,好在身上袍铠十分堅固,才不緻重傷。
黃忠不解敵人爲何如此悍不畏死,直到他在人叢中看到了蔡瑁的身影,方才恍然大悟。
黃忠心中一動,江陵雖是劉琦做主,可蔡瑁才是關鍵,若能夠将其殺死,江陵可不攻自破。
奈何兩人之間隔着無數的敵人,想要突破重重阻礙,擊殺蔡瑁,縱使霸王複生也難辦到。
明知希望不大,但黃忠卻不願就此放棄,他集結數十名先登死士,冒險一搏,結果陷入重圍,數十名先登死士便已十不存一,黃忠也險些被敵人圍殺。
幸而後續援兵及時趕到,黃忠才得以脫險,随後敵軍乘機大舉反攻,黃忠率衆死守陣地,經過反複多輪的拉鋸,終是未能挽回敗局,被敵人趕下城牆。
黃忠回到地面,心中不勝憤懑,抓緊時間休息,待體力稍有恢複,便重新率衆登城。不久後,黃忠再度被守軍擊退。
黃忠的情況,便是劉景軍整體的縮影,将士們不斷殺上城牆,又不斷被敵人趕下。
這也正常,江陵帶甲超過萬人,臨沖兵力投送能力雖然遠遠強于雲梯,但和城上的守軍相比,人數仍然處于絕對的劣勢。
激昂的戰鼓聲響徹竟日,劉景軍從日出至日落,對江陵城發起無數輪猛攻,當劉景軍鳴金收兵時,江陵城上城下,雙方士卒屍體枕藉,血液交融,再不分彼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