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明揚眉一笑,語氣非常真誠:“玺兒想知道,小王自然是該說的,隻是小王說了,玺兒不要覺得難過。”
帝玺聽了這話,想要又不敢明白笑出來,她隻能故作正經地說道:“連城中了屍毒我尚且還能這麽淡定,其他的事兒想要讓我不鎮定,似乎有點兒難吧?”
“說的也是。”夜月明聽了這話,才算是徹底放下了心:“沉香和小王那位王兄,都命不久矣了。”
“你……你說誰?”帝玺卻并沒有如自己所說那樣淡定,甚至她被吓得說話都又點兒結巴了。
夜月明見帝玺居然如此失态,不免皺了眉頭:“玺兒,你不能激動。”
“你别管我激動不激動,先說清楚,什麽叫沉香和你王兄都命不久矣了?”帝玺并不介意夜月照的生死,甚至,若是夜月照如今不是滄朔的皇帝,他是死是活帝玺連知道都不想知道,可是……沉香……
夜月明平靜的看着帝玺,開口,聲音卻有些發緊:“玺兒,你對皇後所做之事,小王也授意沉香這麽做了,這件事,小王曾經有跟你提過,你還斥責過小王,小王也的确修書給沉香過,告訴她若是自己不想死,可以随時停下,小王也可以給她解藥,然而她拒絕了。”
帝玺聽了這話,隻覺得喉嚨裏頭有什麽東西在卡着她的嗓子一樣,這讓她突然伸出了手壓住了自己的舌頭,恨不得将膽汁都給嘔出來一樣。
夜月明見她這樣,被吓了一跳,他二話不說沖了上去,一把抱住了帝玺:“玺兒,你冷靜一點,你這是幹什麽?”
帝玺被夜月明一抱,渾身不免又顫抖了起來,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将夜月明給推了出去,然後便按着胸口,哇地一聲幹嘔了起來。
“玺兒,玺兒,你冷靜下來好不好?”
夜月明不敢再去抱着帝玺,卻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明明有智計千萬,可現在夜月明卻隻能看着帝玺一聲聲幹嘔着,卻什麽都做不了。
帝玺幹嘔地連眼淚都下來了,才放過了自己:“沉香……有什麽錯?”
“小王勸過她,可是她對皇兄的仇恨根本不是小王可以解決的,對沉香來說,能跟小王一起同歸于盡,已經是最好的事情了。”夜月明也不知道應該怎麽說,他被帝玺的動作弄的也有點兒慌了神:“玺兒,小王該做的都做了,而現在事情到了這一步,小王……”
“讓昆吾先生去,最起碼,不能讓沉香死。”帝玺猛然擡頭,眼底滿是希冀。
夜月明見她這樣,不免咬了咬下唇,然後非常堅決地搖了頭:“昆吾先生救不了沉香。”
“你胡說什麽?昆吾先生怎麽可能救不了沉香?暮姐姐中毒那麽深,他都能保證暮姐姐活了這麽久,怎麽可能會救不了沉香?她是個無辜的受了仇恨蒙蔽的孩子,她不該死的。”帝玺一聲聲說的心碎。
夜月明看到帝玺這樣的表現,心裏頭更是難受:“玺兒,你聽小王說,這世間不是所有病症昆吾先生都能救治的,沉香和皇兄所服用的毒藥更是如此,當初沉香找昆吾先生要毒藥的時候,就确認過,這種毒一旦服下日久,昆吾先生斷然救不了她。”
“爲了夜月照,賠上自己的性命,這值得麽?”帝玺隻覺得心裏頭難受的緊,越難受,她說話的條理就越清晰。
夜月明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又沉沉吐了一口濁氣,方才說道:“沉香一家的性命啊……皇兄欠的可是沉香全家人的性命,更何況,沉香……沉香她想讓小王登基。”
“夜月明。”帝玺第一次,非常正經地喊出了夜月明的全名,夜月明渾身一震,不由得站直了身子。
帝玺靜靜看着夜月明,開口,聲音卻非常平靜,隻是這平靜之下隐藏着的風暴,卻是極爲洶湧的,她問:“你照實告訴我,如今的你,對滄朔的帝位是否還是全無興趣?”
夜月明的眸光非常淡然,卻又看起來極爲深邃,他注視着帝玺,開口反問:“那麽,小王想聽聽,郡主是如何認爲的。”
“我是怎麽認爲的并不重要,我隻想知道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若是小王還是對皇位全無興趣,小王就不會來壁國,更不會答應你的提議,加入什麽智囊團幫助連城治國。小王的确曾經對皇位全無興趣,甚至直到現在,小王對皇位的興趣夜不過爾爾,但是小王卻想要得到它。”
夜月明這一番話說的非常明白,也非常具有力量,帝玺聽到這個回答,也絲毫沒有覺得奇怪,甚至,她在聽了這話之後,還彎起了嘴角:“我能認爲你是爲了虞淵姑娘麽?”
“阿淵并不希望小王卷入宮廷之間的争鬥,我知她,因此更是對争權奪位全無興趣,然而……小王現如今卻必須回去,小王受夠了被人擺布的日子,也不想沉香的犧牲成了白費。”夜月明說着,亮晶晶的眸子盯住了帝玺:“郡主不也希望小王成爲滄朔新帝麽?”
“是。”帝玺對此供認不諱:“你會是連城最好的盟友,對于你想争奪權威,我是萬分贊同的,但是殿下,虞淵姑娘終究是你的軟肋,若是有朝一日有人以虞淵姑娘相威脅,你該如何?”
“郡主,小王這一輩子爲情所困,早已脫身不得,阿淵若是有事,小王絕不苟活,但是小王并非沒有原則的人,什麽事該做的,什麽是不該做的,小王明白。”夜月明說着,又是沉沉歎了一口氣,然後還苦笑了起來:“玺兒,你說小王是不是傻得可以?明明知道這輩子小王于阿淵已經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了,可是小王還是……還是放不下她。”
“若是有朝一日,你告訴我,你忘記了虞淵姑娘,我反而會覺得你是假的,殿下,你的真性情,你的所有情感,都因爲虞淵姑娘而鮮活,失去對虞淵姑娘的愛意,你将是暗淡無光的。”帝玺說着,又覺得一陣悲涼湧上心頭,那是對沉香的悲戚。
“阿淵對小王來說,便是小王的生命,同樣的,小王對沉香來說,便是她的生命,她在向小王報恩,而且,她希望小王成爲滄朔的皇帝,小王本以爲這一輩子,在離開滄朔之後,便可以爲自己活了,可是到頭來,小王還是一身人情債,一輩子身不由己。”夜月明攤開雙手,笑着笑淚,眼底的悲怆便再也遏制不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