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傾沉吟了一下之後,方才開口說道:“别的也就算了,郡主的心疾我的的确确是沒有辦法,否則我也不會坐看她這麽可憐下去。說實話,郡主的心疾形成事出有因,因此,這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夠輕易左右的。”
後傾頓了頓,又道:“昆吾先生說隻要郡主無恙就好,我覺得也是如此,隻要郡主無恙,心疾便不用特别去照管,至于這樣的昏厥……隻要保證郡主身邊總有我們幾個中的一個在身邊,總不會出太大纰漏,更何況……郡主這回跟着大軍出去,多多少少還是受了點影響了。”
連城眉角狠狠跳了兩下,回了一句我知道了之後,便将帝玺交給了昆吾:“還請二位先生幫忙,讓阿玺能夠盡早醒來。”
“我等在所不辭。”昆吾和後傾都應得爽快。
說到底,帝玺的心疾并不難醫治,隻是這種病症根本無法徹底痊愈,這才是最主要的原因。若是可以根治,蘇卿離當初也不會用洛羽的神魂作爲代價,将阿玺變成一個造物靈了。
這樣的認知,連城暫時還不會有,爲此,他也不太明白帝玺如今重新犯了心疾意味着什麽,而這群人,也沒有打算把其中的深意告知給連城聽。
有些事,埋在心裏也就是了,就這麽說出來未必有好處。
連城雖然将帝玺交給了昆吾和後傾,可是他自己卻也沒有離開,仍然守着帝玺,直到昆吾發話,說帝玺确認不會有事而且過一會兒就會清醒了,他才放下心來準備離開、
後傾見狀,擰眉問道:“陛下,難道不帶郡主離開監牢麽?”
“掌掴皇帝是誅九族的重罪,朕不能放阿玺離開,而且……如今的情形,阿玺待在監牢裏,或許會更安全。”連城搖搖頭,完全沒有帶帝玺離開的意思。
後傾一聽,眉頭便緊緊鎖在了一起:“陛下,難道你想讓郡主這樣一個身子差到極緻的人一直待在監牢裏麽?”
“不是一直,但是在皇後出殡梓宮沒有安葬進玉陵之前,阿玺不能出來。”連城說着,回眸看了一眼昆吾和聽鶴:“先生,聽鶴,你們倆如今應當沒有什麽要緊的事情吧?我能否把阿玺的安危交托給你們,這些日子,麻煩你們照顧一二?”連城一邊說着,一邊沖倆人拱手行禮,态度謙卑,全然沒有帝王家應有的風範。
“是,謹遵陛下口谕。”聽鶴與昆吾雙雙跪倒,将照顧帝玺的重擔給接了過來。
後傾直勾勾看着連城,直到連城離開,他才滿臉不悅地看着昆吾倆人,說道:“你們怎麽可以就這麽答應他了?難不成你們也覺得讓郡主留在這裏是一件好事?”
昆吾聞言,輕聲歎了一口氣,随後說道:“西王母,有些事情你并不了解,所以你才會理所當然地認爲陛下這麽做有失偏頗,甚至有些不拿郡主的安危當一回事的意思,然而事實上恰恰相反,照我看來,就算沒有郡主當庭打的那一巴掌,陛下也會想個由頭把她給關起來的。”
“此話怎講?”後傾和聽鶴同時開口,顯然都沒明白昆吾話裏頭的意思。
昆吾擺手,緩緩說道:“你們想想看,連逸作爲一個無權無勢隻能靠着跟陛下幾乎一樣的面容來行事的人,是怎麽在陛下離開錦城的短短時間内,就策反了這麽多人還順利奪下錦城的控制權的?一定有人在幫他,不是麽?”
聽鶴與後傾點了點頭,卻沒有接話,顯然是想聽聽昆吾後面會怎麽說。
昆吾繼續往下說道:“如今皇後已經死了,連逸也已經身中劇毒,就算陛下自己不動手,連逸這會兒隻怕也已經一道死了,那麽,接下來你們覺得陛下會做什麽?”
“清掃連逸餘黨。”後傾率先回答了昆吾的問題。
昆吾颔首,眸光之中多了一點兒對西王母的贊賞:“西王母雖然從未真正涉足朝堂,但是對政局的敏銳度确是世所罕有,的确,如今這種情形,作爲皇帝,要做的事情自然隻剩下了清掃連逸餘孽,而你們不妨再想想,連逸哪裏來的本事在短時間内籌措到這麽多的人和東西,他定然是利用了别人的人脈,或者說,是别人早就爲他安排好了後路,那麽,這個人會是誰?”
這個問題後傾和聽鶴都沒有猶豫,倆人幾乎是同時開口回答出了同一個名字:帝江。
這個名字其實會出現,也早已不奇怪了。
帝江在被處決之後,便變成了妖物,擁有了不算差的力量,而這些力量成了他新的支柱,好讓他能夠繼續興風作浪。
他們在冥界尚且都能見到帝江,那麽帝江授意連逸做下如此事情,想來也就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了。
“帝江雖然死了,但是他留下的人脈并沒有完全被清理幹淨,這其中有不少力量暗樁,是陛下特地留下給郡主的,爲的就是哪天萬一出了什麽事,郡主尚且有自保的能力,然而這些人的真正主人并不是郡主而是帝江,那麽帝江出現,這些人也就未必會是郡主的人了。”昆吾雖然說得有些拗口,但是話卻也算是說得明白,在場的倆人聽了也連連點頭,表示明白了昆吾心中所想。
“陛下如今要清理的,就是這些人,而這些人或許有不少是與郡主私交甚好的,如果不把郡主暫時放在一個不必面對這些風波的地方,你們想想,郡主如何去面對這些故舊?”昆吾說到這裏,不免搖頭歎了一口氣:“若是換了以前,陛下也不必如此,隻是如今的郡主身子羸弱已成事實,爲了不讓她過多憂心,陛下幾乎爲她計算好了一切。”
這些話,帝玺全都聽在了耳中,她親耳聽到這些話,心裏也難免多了些慨歎,畢竟别的不說,她……她的身子雖然羸弱,但是承受能力卻沒有連城想的這麽差。她隻是受不了自己的至親出事而已,至于其他還算關系好的人真的被處理了,她并不會感到難過,比如說,連逸中毒,這種事情就算是她一手策劃的,她都不會覺得有任何不适。
因爲不在乎,所以不會因此而有所動容。可惜連城連這一點風險都不願意帝玺擔下,他希望的是帝玺能夠安安穩穩好好活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