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爲,我其實就是蘇君離,那個君離天君?”連城把最重要的問題給問了出來。
那人點點頭,骨頭格拉格拉作響:“不用理解,你就是,而且你也會是唯一一個在死前就知道自己身份的人。你沒有時間了,哥哥和玺也沒有時間了,從青鸾對抗天火的那一刻起,所有人都被卷入了這一場風暴之中,最終也要以最慘烈的方式作爲代價,才能得到收場。你一定要盡快找到哥哥,阻止他,他是卿離天君,絕對不可以……”
那人的話沒說完,雙眸便猛然閉上了。
連城吓了一跳:“喂,你怎麽了》你醒醒!”
連城見這個人的身子都軟了下來,二話不說便撲了上去,狠狠打了幾下這個人的臉:“你把話說完,卿離天君不可以怎麽樣?你不是說我摸了你你才醒來的麽?爲什麽我這麽打你你都不肯再醒來?”
連城像是不知疲倦一樣打了這人一下又一下,卻終究不得其法,那人到底沒有再次睜開眼,這一切就像是一場夢幻一樣,戛然而止,沒有下文。
連城一屁股坐在了棺材裏,水流之下,看不清他這樣悲戚的神色之下是否有淚水在流連,隻是能夠感受到,連城此時此刻的狀态實在是有點兒不佳。
這個說是自己也是蘇君離的人,擺明了最後的話沒說出來不是因爲他不想說,而是受制于什麽,才沒有說出來罷了,而他卻無能爲力,連再次叫醒他的機會都沒有,如此情形,連城如何會不沮喪?
然而沮喪歸沮喪,連城到底也沒有因此而喪失了信念。
那人的話沒說完是真,但是說到這裏也已經足夠證明很多東西了,比如說,卿離天君一定遭遇了什麽麻煩要他幫忙。
往前隻有阿玺在尋找蘇卿離,卻因爲中中瑣事而一直不得其法,可沒想到,現如今的他,也要踏上去尋找蘇卿離的路了。人生如戲,無非如是。
連城愣是坐在棺椁裏頭,坐到心神徹底平靜了之後,他才站起身子,然而他并沒有直接離開,反而又開了幾處棺椁,爲的是尋找蘇卿離的面貌。
他必須要确定那個人究竟是怎樣的長相,這才有可能能夠尋找得到他,然而看得人越多,連城心裏頭就越泛起了糊塗。
蘇君離棺椁裏的屍首基本上都是長得差不多的,最起碼也不會顯得有多出格,總的來看大緻的輪廓還是有的,可是蘇卿離棺椁裏頭的屍身,卻十個裏頭十個都是一模一樣的,這就算了,蘇卿離的棺椁明顯比蘇君離的少得多,這就意味着在蘇君離每一世死的時候,蘇卿離未必過世,因此總量上他才會比蘇君離少這麽多,加之每個人的長相都是一樣的,連城未免犯了嘀咕。
莫非如今的卿離天君,還是長得這番模樣麽?
這個念頭一閃即逝,便被連城自己給否決了,因爲不太可能。
按照事實來推論,蘇君離應該一直都是以最早的那副模樣作爲模闆的,然而連城與他們的相似度頂破天也就隻有五成罷了,就這五成,那還是誇張了之後才能得到的結果,也就是換而言之,連城與第一任的蘇君離相比,已經相去甚遠了。
而且更有意思的是,這種變化不是日積月累下來的,而是到了連城這一代,突然變成了這樣,也就是說,在此之前,蘇君離也基本上長得差不多的。
如果按照這種突然變化的規律去感受的話,蘇卿離如今的模樣,隻怕也跟棺椁裏的相去甚遠了。
想到了這一點,連城心中的喪氣便有多了些許,他歎了一口氣,剛想說點兒什麽,卻被一股力量直接拽了起來,那種不由分說的勢頭讓連城覺得心裏頭一陣翻來覆去的難受,再緩了緩,他卻被人給扔到了岸上。
連城雙目一翻,就此暈了過去。
他這一暈,居然整整暈了小半天的功夫,等他緩過神來了,眼前的一切卻又大變樣了,隻是這一回,他所見到的情景,已經變成了一個熟悉的場景——甯山,子母棺。
“這串佛珠實在有靈性,當初洛羽從天虞村離開,隻是因爲負傷而滴了一點血在木頭上,哪知就這樣機緣巧合,成就了這樣一個造物靈。”說話的人聲音有些細軟,但卻不失男兒氣概,而且連城居然覺得這人說話有些許耳熟,似乎經年之前他們必有相交一樣。
那人說着話,扭過了頭:“君離,如今我把它和我的玉簪一起埋在這裏,你看可好?”
連城看到這人的模樣,頓時一愣。
他自然是認得這人的,蘇卿離,卿離天君,蘇君離的哥哥。
“好。”連城應答,卻并不是他的真心話,似乎有什麽東西在暗示他需要這麽回答罷了。
蘇卿離微微一笑,然後從頭上取下了一根玉簪,放入了棺椁之中。
他的玉簪一落下,便有萬千風雲襲來,連城啊了一聲,連忙閉上雙眼,再睜眼,身邊卻隻有洛羽般若和夜月明三人了。
他略有愣怔地看着他們三個人,然後顫抖着雙唇,說道:“戰神,佛珠……”
“看來你想起來了不少事,陛下,君離天君。”洛羽的眼裏露出了一抹滿意的神色。
連城搖了搖頭:“我并不記得過去,隻是見到了一些支離破碎的場景,從中知道了一些事情罷了。”
“那麽,陛下你知道了什麽?”洛羽一點兒都沒有慌亂。
連城咬着牙關,卻不肯回答了。
他知道了什麽?他其實什麽都不知道。一切都是那麽混亂不成章法的,似乎一切都有章法但又似乎一切都全無章法一樣。這樣的他,怎麽能回答洛羽的問題?
洛羽似乎并不驚訝于連城的遲疑,甚至他都沒有繼續問下去,隻是任由連城這般想着,卻不點破。
“陛下,你若是身體無礙,那麽我們該走了。”夜月明這會兒站了出來,算是打破了僵局。
連城先是呆了一下,然後才點了點頭:“是,我們該走了。”
錦城皇宮之中,連逸還在興風作浪,而他,需要去解決這一切。
從蘇卿離和蘇君離兩兄弟的關系之中,連城到底參悟了一些曾經不曾關注甚至是故意忽視的東西,而現在,他終于下定了決心,要與連逸之間來個了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