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笑了笑,卻沒有吭聲,畢竟她就算吭聲了,秦問也未必能聽見。
“南陽郡主,真是你?”秦問在一群人的簇擁之下走出來,倒也不用擔心江影他們暗下殺手。
帝玺聞言,微微一笑,點了點頭算是應答。
“想不到我們居然會在這裏見面。”秦問對空抱拳,聲音洪亮。
帝玺見狀,也報以一拱手,然後她招手讓江影将她的話轉述給秦問道:“多日不見,秦大哥還是那麽英姿飒爽。”
江影照着帝玺的話喊了一嗓子,秦問便立刻看出來了帝玺的不妥之處,于是他眉頭微微一皺,問道:“郡主可有難言之隐?”
“隻是舊疾犯了,身子骨大不如前罷了。”帝玺輕聲回答,然後交由江影往下傳達道。
秦問聞言,點了點頭:“郡主近來可好?”
帝玺隻覺得腦子突然嗡了一聲,秦問的聲音突然就聽不見了。她狠狠甩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然後就苦笑了起來:“阿意,又要麻煩你……我忘了,阿意不在。江大人,麻煩你轉達一下,就說我這會兒暫時聽不見聲音了,如果他願意跟我見面一談,就約在今晚午夜時分,就在這個城樓之下。”
江影點了點頭,大約是說了一聲是,然後他便照本宣科跟秦問說了。
帝玺不知道秦問回答了什麽,隻知道聽鶴抓起了她的手,在她手心寫下了幾個字:“如你所說。”
帝玺了然地點了點頭,然後便道了一聲謝:“多謝。”
帝玺這一攪擾,他們便也不再繼續罵戰了,加上帝玺現在什麽也聽不到,四周就像是突然安靜下來了一樣,連風聲都聽不到了。
聽鶴和脫斡一左一右扶着帝玺下了城樓,将她送回了居所,帝玺人一躺倒床榻上,就沉沉睡去了。
她如今的身子經不起什麽折騰,别看隻是往返城樓的路,對如今的她來說都有些勉強了,因此這一睡,居然直接睡到了月上柳梢頭。
“郡主,時辰差不多到了,咱們該出發了。”聽鶴點了帝玺身上的幾處穴道,将帝玺喚醒之後,便抓着她起了床。
帝玺嗯了一聲,聲音還是慵懶的:“什麽時辰了?”
“馬上到子時了。”
“什麽?”帝玺一愣:“快走快走。”
“郡主,你能聽到了?”聽鶴也被帝玺這麽流暢的回答給吓了一跳。
帝玺呆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說道:“嗯,我能聽到了。”
“那就好,看來你的失聰隻是暫時性的。”聽鶴松了一口氣,然後親自幫帝玺準備好了夜間披着的鬥篷,等帝玺收拾完畢,就給帝玺披上鬥篷,跟着她一道出門了。
雖然如今的時節還不冷,甚至可以說還是有點兒熱的,但是帝玺如今體虛,正陽對她來說溫度合适,這麽晚的時候出門,就要避免寒氣入體了,因此鬥篷對帝玺來說就顯得必不可少了。
倆人一前一後緊趕慢趕往城樓趕,最終還是在子時之前趕到了。
朔陌城城門洞開,帝玺和聽鶴便走了出去,要說秦問也是個講究人,大半夜的城門洞開,他也沒有讓人攻城,從這一點來說,帝玺就不得不承認,秦問到底還是個光明磊落的漢子。
越過護城河,秦問早就擺好了一張小桌子,上頭還放了幾碟小菜,溫好了幾壺酒,此時此刻,他就在那裏坐着,等着帝玺的到來。
帝玺慢慢走到了秦問的面前,拱手笑道:“實在抱歉,我的身子實在是不爽利,險些睡過了時間。”
“無妨,郡主肯來已經很好了,請坐吧。月色深沉,特備幾樣小菜還望郡主不要嫌棄粗陋。”秦問指了指自己對面的凳子,說道。
帝玺也不客氣,落座之後,便示意聽鶴先站開了。
秦問見帝玺穿的保暖不說,還穿着鬥篷,眸子裏閃過了一抹說不清的光芒:“郡主這些時日不見,身子似乎差了很多。”
“年歲天定,我又能奈何?”帝玺輕笑着說罷,然後提起酒壺,親自給秦問斟了一杯酒:“白天我突然聽不見聲音,若是吓到了秦大哥,我就先賠罪了。”
秦問聞言擺了擺手,說道:“你這話是怎麽說的?我秦問幾時是那種拘泥于禮數的人了?”
“你雖不拘泥,但我卻不得不注意,畢竟……在北漠之時,我算是白身,與你相交可以發自内心,可現在,你我卻各爲其主,所以到底還是……不能太不拘泥了。”帝玺說着,苦笑了一下:“我這麽說,秦大哥大概會很失望吧?你爲了我做到如此地步,而我卻如此與你生分。”
秦問愣了愣,轉而問道:“你知道我爲何來這裏堵壁國?”
“隻要想知道,總會知道的。秦大哥,你是至情至性之人,帝玺感佩,然而這件事……其實不能完全怪殿下。”帝玺捧着溫熱的酒,沒有喝,卻用它來暖了手。
“你這是在爲夜月明說清?”秦問的臉色頓時就變得有些難看了。
帝玺搖搖頭,示意秦問不要這麽激動之後,才不緊不慢說道:“秦大哥,你聽我說,我在這裏不喊你秦問大汗,隻喊你大哥,你就該知道,我這次來是跟你說掏心窩子的話的,所以我所說都是我發自肺腑的話,當然也都是真話,你别太激動,其實你也知道,自己是受了夜月照的挑唆對不對?”
秦問不聽到夜月照的名字還好,一聽到夜月照的名字,他整張臉的神色都有些變了:“你替他幹什麽?”
帝玺擺擺手,說道:“秦大哥,我之所以提他是因爲,我希望你能盡快回援北漠,你應該早就知道夜月照對草原動手了,你如今在這裏跟壁國幹耗着,隻會徹底失勢,你這又是何必?”
秦問定定看着帝玺,眼睛愣是一眨不眨:“我是爲了你。”
“我知道,可是這件事跟殿下的确沒有太大幹系,他也是爲人所迫,雖然這事兒他做的不地道,但是卻不算是真的對我造成了什麽傷害,我尚且不介意,你又何必堵上整個草原的命運?爲一人而丢萬人諾,秦大哥想想,值得麽?”
帝玺的話好像一根針,深深紮進了秦問的心口。
其實在得到夜月照反過來攻打草原的消息之後,秦問便萌生退意了,但是騎虎難下,他到底走到了這一步,再回頭,爲免被千夫所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