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明聞言,眸光陡然一暗:“皇兄,你不要告訴小王,滄朔大軍去了北漠。”
既然滄朔大軍沒有與壁國三大戰線相撞,那麽便可以從中佐證一件事,那就是……夜月照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根本就不是沖着壁國來的。
滄朔和北漠這麽浩然聲勢地來攻打壁國,壁國國祚綿長,自然能組織起有效的抵抗,然而與之相對的,則是秦問大軍的後方空虛。
在于壁國對抗的過程中,派精兵前往北漠,秦問就算是天神,也難有回天之力,夜月照這一招可說是陰毒至極了。
“北漠大軍與脫斡王子江大人率領的人馬糾纏到現在還不分勝負,可以确定北漠的确是派了主力大軍來的。”甯意本來悶聲不吭的,聽到夜月明的推斷之後,他才開腔搭話。
帝玺的心中好似有一方明鏡,陡然照亮了。
若是夜月明所說是真的,那麽一切也就得到解釋了。爲什麽滄朔與壁國交戰的大軍會一直停留在三江對岸遲遲沒有進攻,爲什麽白起帶着她去偷襲大營還能順利帶走影皇帝,爲什麽白起率領大軍與滄朔前軍交鋒短短一個時辰便能取得勝利。
一切的一切,在這一刻全都能說通了。
“是,滄朔大軍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此刻應該已經拿下北漠大部分土地了。秦問應該已經收到了消息,可朔陌城的大戰比栎陽一仗開始得更早,他們無法脫身,隻能繼續陷在朔陌城的泥沼之中。”夜月照雖然被夜月明看破了心中計謀,卻仍然還能陰仄仄地笑出聲。
帝玺咬着牙關,惡狠狠抨擊了一番夜月照:“用心險惡,狼心狗肺。”
“多謝郡主誇獎。若是郡主也生活在朕當初的生活環境之中,隻怕未必會比朕更加善良。”夜月照說着,居然還給帝玺解釋了一下自己爲何要去偷襲北漠的原因:“北漠勢力日益壯大,秦問也是一個有雄心壯志的人,若是放任秦問繼續坐大下去,郡主覺得,秦問會拿誰來開刀?滄朔,還是壁國?”
這個問題其實根本不用問,因爲秦問絕對是先拿滄朔開刀的。且不說滄朔與北漠接壤面積廣大,光是壁國唯一與北漠接壤的那一塊地段滿是叢山峻嶺,就注定了秦問想要突破防線打下壁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滄朔就不一樣了,滄朔對北漠來說可是一塊就在嘴邊的肥肉,吞不吞得下,隻看北漠的實力是否有達到标準罷了。
在這種情形之下,别說是夜月照了,但凡是有一點政治敏感的人,都明白應該怎麽做。
可問題也就出現在了這裏。
“既然你有此打算,秦問不可能不知道,爲什麽他還會同意全力出擊幫你攻打壁國?他不該不防着你才對。”帝玺問出了最關鍵的一個核心問題。
說到這個問題,夜月照看了一眼夜月明,然後特别贊賞地笑了起來:“這個問題就要感謝朕這個可愛的弟弟了。”
“跟小王有什麽關系?”夜月明特别厭煩夜月照用這種口氣說話,他總覺得夜月照這是在有意無意地貶低自己。
“秦問是你的安達,這件事朕早就知道,可朕後來卻知道了一件更讓朕駭人聽聞的事情。”夜月照的嘴角突然劃過一抹有些殘忍的微笑。他指了指帝玺,說道:“南陽郡主雖然是你與壁國之間指定的姻親,但是因爲世事耽擱,直到現在你們都還沒有成親,而在你們還沒有夫妻之名的時候,你卻與她有了夫妻之實,這件事你們瞞的不錯,可到底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朕知道了,秦問也知道了。這南陽郡主可是草原上被人認定的白鹿,蒼狼不在,白鹿被人染指,你想,秦問會作何感想?隻要把這件事告知給秦問聽,甚至不用朕再多挑撥,他都會全力以赴來找你讨個公道。也偏偏在這種時候,壁國皇帝冊封你爲南陽王。天時地利人和,朕也不想事情這麽順遂,但是很不幸,老天似乎格外眷顧朕。”
夜月照說的話戳到了帝玺和夜月明的痛點,倆人的臉色都變得格外難看了起來,而且甯意更是滿臉震驚與憤怒,若不是此時此刻夜月明與帝玺還站在一起,而且夜月明言語間還有維護帝玺的意思,隻怕甯意現在便要與夜月明決一死戰了。
“陛下,你在這種時候說起這些陳年舊事有什麽意義?不管當初發生過什麽,這都與秦問無關,與本郡主和殿下的身份無關。退一萬步說,殿下既然與本郡主早就有和親之實,就算新婚之前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也并無不可,不是麽?”帝玺咬着牙将事情給攬了過來,雖然她說着這些話的時候語氣帶着點點酸澀,可到底,她還是說了出來。
夜月明眉心一皺,眼底的愧疚更是深沉:“玺兒……”
“說得好,南陽郡主伶牙俐齒,名不虛傳,隻是九弟,你辜負南陽郡主的可不僅僅隻是這麽一件事,你可知道,朕這位未過門的九弟媳婦,在回壁國的途中,沒了你的骨血。”夜月照的話越發尖酸刻薄了起來。
帝玺面色一白,幾乎在夜月照話音落下的那一刻就伸手抓住了甯意的胳膊,将甯意硬生生給拉了回來:“阿意,不許沖動。”
夜月明則整個人都像是被人抽幹了鮮血一樣,他看了看夜月照,又看了看帝玺,滿目驚慌失措與悔恨交織在他的眼底,讓他看起來像是要陷入了癫狂一般:“皇兄……你……你在騙小王……”
“是不是欺騙你的,你自己問問南陽郡主不就知道了?這件事隻有壁國皇帝知道,隻是被他給瞞了下來,朕相信,郡主也是第一天知道此事吧?”夜月照還嫌紮心紮得不夠深,還想繼續把傷口擴大一些,好讓自己占據這場雄辯的上風,然而帝玺卻抿唇,用最慢的速度,搖了一下頭:‘我早就知道了。’
她說着,将甯意拽回原位,然後伸手将夜月明給拉了一把:“殿下,這件事我本想這輩子都瞞下來的。你肯幫連城,這份情我記着,所以我也不想你心裏的負擔再加重,孩子……的确當初存在,但是當時壁國情勢危急,若是再不送連城回錦城,隻怕壁國早就翻了天了,而我直到孩子流掉之後,才知道有他的存在。
補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