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許她自由啊……她曾經日日夜夜都追尋的自由。
“你别哭,阿玺,我是說真的。”連城見帝玺哭了起來,頓時有些手足無措了起來。這個壁國的人上人,在阿玺的面前像是一個孩子,一個真正的孩子,會對着阿玺表現出最真實的表情與模樣。
帝玺含着熱淚笑着啐道:“你不打算讓我再幫着連環了?你這父皇做的可真不到位,比起連橫差得遠了。”
“兒孫自有兒孫福,若我什麽事都要爲她考量,那麽未來他還能成長起來麽?阿玺,壁國若想長久,則必然不能全部仰仗與一個附靈,附靈本應該是壁國統治者手中的一份利劍,而不是一個不可分割的重中之重。我的祖先們把你當成了一個國寶一樣的人物在對待,使得你越陷越深,都覺得似乎沒有了你,壁國江山便要滅亡了。他們失去的是最本心的勇氣與自信,而我連城有勇氣,我也會讓環兒有勇氣,有自信挑起壁國江山這個大梁。”
連城的話越來越出乎帝玺的意料,帝玺這才發現,原來連城所思考的事情是這麽深遠而富有力量的,原來作爲一個帝王,連城不僅僅隻是合格了而已。
“若是十年前,有人跟我說,你不需要我的輔佐也能成爲一個明君,我一定會對此嗤之以鼻,然而現在,連城,我信你了。”帝玺實在是有些驚訝于連城的明事理與看事情的通透,她更是不曾想過原來這麽多年來,她居然被連家人當成了這麽重要的存在,以至于連帝玺自己心裏頭都覺得,壁國沒了她就不行了。
連城笑着牽起了帝玺的手,眼底滿是不舍與疼惜:“所以阿玺,不用什麽事情都瞞着我,我都能忍住,真的。”
“連城,我……”帝玺見連城這麽坦誠,反而不知道應該說什麽了。
她知道自己心理設防太過厲害,可有些話的的确确不是帝玺能夠輕易說出口的,她也不希望連城因爲她可能這一世離去便不再能活着而感到悲傷,既然注定了結局,那麽少一個承擔總是好一些的。
帝玺的思維如此,卻無法跟連城明說,甚至她隻能微微笑了笑,對連城說道:“連城,我……我或許曾經的确在有些事情上騙過你,但是我現在沒有騙你,若是我果真騙了你,那麽就讓我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
帝玺這一番誓言說的實在是太輕巧了,畢竟她本來這一世過完就注定了不可能繼續活着了,這樣的誓言對她來說不痛不癢,可對連城來說,這樣的發誓卻有着讓人驚懼的力量。
“阿玺,你别這麽說。”連城緊緊鎖着眉頭,似乎格外不喜歡帝玺用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帝玺淺淺一笑,說道:“連城,生死對你來說難道是一件值得害怕的事情麽?爲什麽你要這麽忌諱談及這個?對你來說這本不該是個命題才是。”
“因爲那個人是你。阿玺,我可以爲了你放棄一切,但是我絕不會眼睜睜看着你出事,這是底線,你明白麽?”
帝玺聞言,卻将連城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心口:“你能感受到它的跳動麽?”
連城臉一紅,連說話都開始打起了結巴:“我……”
“你能感受到它的跳動對吧?”帝玺說着,将連城的手放到了他自己的心口處:“你再感受一下你的心髒跳動,我想這麽一對比,你大概就明白我是什麽意思了吧?連城,我曾經無數次跟你說過,我現在的身子的的确确不是大好,所以我也不知道未來和意外哪個會先到來,因此,我希望你能夠明白,對我來說,死亡是一個幾乎随時随地都會發生的事情,但是就算死了也沒什麽,我可以換個身軀再來一次啊。”
帝玺說着,抿唇笑了起來,可連城卻絲毫沒有笑,他隻是定定看着帝玺,然後用一種極爲語重心長的語氣說道:“可是阿玺,我卻一直覺得,若是你這次死了,那麽你就不會再回來,而我也會徹底失去你了。”
“連城!”
“啊?”
“你是個男人,你的直覺怎麽可能會準?再胡思亂想我可是真的要生氣了。”帝玺佯裝生氣地說罷,卻赫然發現外頭不知何時已經出現了一縷晨光。
不算明朗,卻明明白白是一縷來自于太陽的光芒。新的一天終于到了。
“連城,準備好了麽?”帝玺牽着連城的手,語氣一瞬間變得極爲平靜自然。
“是,準備好了。”連城應答得也格外平靜和自然。
帝玺朝他微微一笑,随後便一起昂首闊步走了出去,去迎接那本就屬于他們的一場戰鬥。
“報!滄朔突然發動大軍,現在已經全數在三江對岸集結,觀測一個時辰之後水位會徹底回落到人可以涉水過江的程度,大将軍命我告知陛下,一個時辰之後發起進攻。”
跟随在白起身邊的甲士說着,便遞給了連城一張軍報,軍報的來源自然便是白起了。
連城略略掃了一眼之後,便應了一聲好,便按大将軍說的做,這麽一說,便等于把所有的事兒全都全權交給了白起去處理了。
帝玺也朝連城拱了拱手,表示告辭之後,便轉身離開了。
她有别的事情要做,不能跟連城在這裏耽擱。
連城坐鎮中央,帝玺是名義上的大将軍,前軍沖鋒她自然是該出現的,白起肯給她這麽長時間讓她跟連城說了這麽多話,帝玺心中已經很是感激了。
當帝玺到達前軍大帳的時候,白起他們早就準備好了一切,而從這個大帳看去,便能清清楚楚看到外頭是怎樣一個情況了。
帝玺不得不承認,當這麽近距離的看到滄朔大軍的時候,比起偷襲滄朔大營更讓她感到吃驚。
“夜月照,你的兵丁們真的會不顧你的死活攻打我們麽?”帝玺好似無所謂一般随口問了一番夜月照,然而誰都知道,帝玺即便是這麽問了,也不代表心中便是這麽想的。
“我跟你說過了,我落入你們手中不會讓我滄朔的士兵們猶豫,你現在信了麽?眼下既然大戰即将開戰,不知道你們什麽時候放我回去。”在這裏呆了一夜,夜月照已經不再自稱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