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該不會是想以一人之力去拖住滄朔數十萬大軍吧?這個念頭太危險了。”後傾直愣愣看着帝玺,實在是不敢相信眼前這個身子都快千瘡百孔的女子,會有這樣的想法。
帝玺聞言,挑了挑眉,随後就笑了起來:“我可沒這麽傻,這事兒就是阿意來做,都比我合适。”
“那你是打算……?”後傾實在是不明白帝玺的心中到底有多少彎彎繞,隻覺得他眼裏的青鸾,比曾經的青鸾聰明,或者說,懂事了許多。
“别的不行,咱們還可以偷襲,你說對麽?”帝玺遠遠望着暴雨之下的綿延軍隊,眼底流露出了一抹狠辣的笑容:“犯我壁國者,雖遠必誅。”
“咱們人手不夠不說,三江河水暴漲對滄朔來說是麻煩,對栎陽一樣也是如此,想要偷襲滄朔的大軍,難上加難。”後傾的話說到這裏,突然就頓住了:“阿鸾,你該不會是想讓我……”
“你和李大,你看如何?”帝玺眯着眼睛,笑得好似一朵花兒。
後傾忍不住扶了額:“早該猜到你這家夥沒安好心了。”
“眼下我實在是沒有可以依仗的人了。如果我的靈元不碎,我可以自己一個人潛入滄朔大營,可是我現在在你和聽鶴的藥力支撐下,能上城樓能觀戰,都已經有點勉強了,所以無可奈何,隻能拜托你了。”帝玺也很坦誠,心中即使如何想的,那便如何說,完全沒有想要隐瞞亦或是托詞的意思。
後傾深深凝望着帝玺,最終還是沉沉歎了一口氣:“要我做什麽?”
“昔年蘇卿離曾教過我一種很有趣的制藥方式,能夠制成一種溶于水的藥物,這種藥物不會對人造成傷害,但卻可以讓木頭在短時間内被腐蝕,唯一麻煩的是,這些藥得塗抹在木頭上才可以,我是無法下水了,交給别人我也不放心,不如你來幫幫我?”帝玺說着就自顧自笑了起來?
“凫羽膏?”後傾聽了帝玺的話,突然問道。
帝玺楞了一下,随後點點頭,道:“你怎麽知道藥膏的名字的?”
“這個藥方還是青鸾想出來的,當時三危山上突然多了許多樹木,即便砍伐了,第二天便又重新生長起來了。茂密的叢林給三危山上的生物造成了諸多不便,阿鸾便潛心研究出了這個藥方,當時君離天君與阿鸾玩得好,阿鸾估計也就把凫羽膏的藥方告知給君離天君聽了,也才會有君離天君告知卿離天君,再經由他的口告知你的事情發生。”
“原來如此,想不到這個藥膏的發明者居然是我自己。”帝玺啞然失笑。
“凫羽膏最早是阿鸾利用自己的鸾羽容貌所制成的,因此一開始制造出來的凫羽膏藥力驚人,塗到哪種草木上,哪種草木就絕迹了,因此後來凫羽膏的制作便将鸾羽改成了普通的鳥類羽毛。”後傾說起往事來簡直是如數家珍,這些與阿鸾相遇的過往是後傾最最喜歡的過去,無論時間如何改變,他都記得真真切切的。
“既然你這麽清楚,那麽制造凫羽膏也用不着我了,不如也麻煩西王母您一起代勞了?”帝玺幹脆把事情全都推給了後傾,而後傾對此并無怨言,畢竟連凫水去塗抹藥膏這事兒他都同意了。
“不過我可要先聲明,讓你去做這些事情,并不是因爲我無事可做,那剩下的九十九個暗衛,我需要重新部署……”
帝玺這話還沒說完,就聽到自己的身後傳來了趙錢孫不悅的聲音:“你們兩個怎麽回事?爲什麽站沒站相?歪歪扭扭的如何保家衛國?”
帝玺悄然歎了一口氣,扶着長矛轉過了身子,同時對趙錢孫比了個噓聲的手勢。
趙錢孫一看轉過來的人居然是南陽郡主,頓時也愣在了原地。他咳了咳,故作威嚴地說道:“你們兩個目無法紀,本大人必須好好教訓你們一頓,跟本大人來。”
“是。”帝玺和後傾應聲,跟着趙錢孫離開了甕城碉樓。
幾人一離開碉樓,趙錢孫就将倆人給迎進了城樓之中:“郡主,如此大雨,您趕來南門,萬一淋出點毛病來,讓下官如何跟陛下交差?”
“無妨,我隻是心中擔心,又怕攪擾了趙大人的事情,這才喬裝去甕城一探究竟。”帝玺的本意本就是如此,加上她心中也明白,如果來了南門還跟趙錢孫打了照面,這位太守大人一定會把她留在原地,絕不會讓她去甕城一探究竟的。
“即便郡主想去,也可以先知會我一聲,我派人保護郡主才是……”
趙錢孫這些話,帝玺沒有讓他說完:“大人,眼下雖不至于戰事吃緊,但是帝敵軍已經兵臨城下,我并不想給大人造成任何一點麻煩。既然大人發現了我,那我也便直言相告,餘下幾日,我每天都會喬裝前來,軍前戰事,我格外關心。還有就是,大人雖然是一方太守,但是職爵與我相去甚遠,大人無權幹涉我的行蹤。”
“可……”
“我言盡于此,江姑娘,我們走吧。”帝玺擺擺手,并不給趙錢孫申辯的機會。在這種關頭,她不可以給趙錢孫分心的理由,壓住趙錢孫,才是最好的選擇。
到底官大一級壓死人,趙錢孫雖然想勸阻帝玺,但是帝玺這話說的這麽明白,他反而沒有了勸服的理由,因而趙錢孫沉沉歎了一口氣,吩咐手下送帝玺回去之後,便不再去管帝玺的事兒了。
帝玺離開之前,朝李大使了個眼色,暗示他手頭事情做完之後來找一下她之後,便與後傾一道回了暫時居住的驿館。
他們出門時間不短,然而雨勢仍然沒有減弱,甚至還隐隐有些加大的趨勢。帝玺和後傾幾乎是被雨水給打回驿館的,然而這也就算了,他們人還沒回驿館,就看到了呆在驿館大門一臉鐵青的聽鶴。
帝玺一看聽鶴這樣的神情,一股愧疚感不由得油然而生:“聽鶴。”
“哼。”聽鶴擺明了生氣了。
“聽鶴,外面雨水這麽大,你在外頭呆着萬一淋濕了生病怎麽辦?”帝玺讨好似地說着,還主動脫下了自己身上的蓑衣要往聽鶴身上套,聽鶴瞪了她一眼,然後又是一聲冷哼:“自己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