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不行,郡主,我們必須想辦法離開。李大他們還在等我們跟他們回合。”聽鶴眼見着圍過來的人已經裏三層外三層了,不免附耳在帝玺耳畔,悄聲說道。
帝玺心中也知道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尤其是這種消息若是傳到李牧的耳朵裏,更是會引出巨大的麻煩,可是眼下,她也沒有更好的辦法能夠脫身而出了。
除非……除非後傾有辦法控制住這麽多人,然而若是這樣,那麽聽鶴必然會發現後傾不是一般人,到時候後傾的說法可就未必站得住腳了。
說到底,聽鶴是昆吾的人,昆吾是洛羽的人,如果一切都被洛羽知道了,這對江離鸾,對後傾,都不會是一個好結果。
帝玺心中難免有些糾結。
“你們走吧,這裏交給我了。”後傾看了看這裏三層外三層的丙丁們,向後推了一把聽鶴。
聽鶴沖後傾點了點頭,說了一句我們等你,然後便帶着帝玺,倆人趁着後傾擺開架勢招呼起兵丁的空檔,偷偷溜走了。
“郡主,留下她一個人真的沒關系麽?”聽鶴到底還是有些擔憂後傾的安危,畢竟江離鸾在聽鶴的眼裏并不是個多麽厲害的角色,以一敵百,聽鶴可不認爲江離鸾能夠安全脫身。
帝玺點點頭,安撫聽鶴道:“她讓我們先走,就一定有辦法能夠制住那些人,咱們去找李大彙合便好。”
帝玺一邊說着,身上的重量一邊壓到了聽鶴的身上:“聽鶴,我感覺最近藥物能夠支撐我正常行走的時間越來越短了。”
聽鶴聞言,也隻能歎一口氣,說道:“任何藥吃多了總是會有耐藥性的,尤其是這樣的藥。郡主,你也知道,你的身體狀況有多麽糟糕,不用重藥壓制,收效甚微,然而用重藥壓制,情況必然是現在這樣。”
“我隻希望能撐過這段時間,我想,這也應該不是奢望,對麽?”
“我盡力。”聽鶴沒有給出帝玺心中所想的答案,這盡力兩個字,已經是聽鶴能夠說出來的最好的承諾了,除此之外的承諾,他給不了帝玺,就算是昆吾先生,也不敢給帝玺。
按照人來說,帝玺現在就像是一個心髒早就毀壞了的人,隻是強撐着一口氣才能存活,這種存活必然是昙花一現的,就算他們再如何精心保護,也終歸會在短時間内凋零,聽鶴也好,帝玺也罷,其實大家心裏都清楚。
“走吧,别讓李大等太久了。”帝玺依靠着聽鶴稍稍修整了一會兒,平靜了心氣之後,便再次走上前途。
帝玺本以爲這樣三三兩兩穿過朔陌城的滄朔布防,這一百人的小隊伍至少也要折損十來個人,可是李大報給帝玺的字數卻是一人不少。這樣的結果讓帝玺對這支隊伍的信心驟然增加了不少。
“一鼓作氣,直奔栎陽。”帝玺留下這八個字之後,便與他們一道縱馬疾馳,日夜兼程趕往栎陽了。
從朔陌城到栎陽這一段路不太好走,山勢陡峭,天氣複雜,都成了他們急行軍的阻礙,然而這群人裏除了帝玺之外,個個都是行家裏手,翻山越嶺對他們來說根本不在話下,也就聽鶴和李大辛苦了一些,需要輪着倒換,才能支持帝玺不至于掉隊。
他們星火疾馳兩天之後,後傾追上了他們,再過半天,他們這一行人便已經經由祁連山脈,到達了栎陽城樓之下。
眼下的栎陽城,其實并不看不出來黑雲壓城的緊迫感,因爲戰火還沒綿延到栎陽,栎陽的太守便隻是多加派了一些人手嚴卡出入城關卡,并沒有特殊的防範措施,這一點讓帝玺不免有些心生不滿,然而她并沒有直接亮出自己的身份,而是以南陽王義妹的名義進入了栎陽。
一進入栎陽,帝玺便吩咐李大帶領一百個暗衛分散開來,力求盡快摸清楚栎陽的現狀已經兵員情況,趁着滄朔的人還沒到來,帝玺必須要盡快部署出一個奇兵,好出其不意爲連城的大軍拖延時間。
“姑娘自稱南陽王義妹?可下官實在是不記得南陽王還有一個義妹,是不是姑娘錯了身份?”那栎陽太守主動出來迎接了帝玺,但是眼裏卻滿是疑惑。
帝玺摸出南陽王府的腰牌,遞給太守看了一眼之後,便又收了回來:“眼下南陽王乃是前滄朔皇子夜月明,我是他在錦城認的義妹,巡禮你也該喊我一聲郡主才是。”
“呃……姑娘的腰牌下官看過,的确是真的,可郡主這樣的授銜沒有皇家告示,下官不敢随便稱呼,還請姑娘原諒則個。”這栎陽太守倒是個實打實的讀書人,一點兒也沒有攀附權貴的意思,就這點來說,帝玺心中多少還是有些寬慰的。
“無妨,既然大人肯承認南陽王府的腰牌就行了,我們奉陛下之命現行前來,是有大事要跟太守商議。此處不是談話之所,還請大人帶我們去太守府。”場面上的應酬,帝玺比聽鶴在行不少,李大被她派遣出去之後,她身邊跟着的人便隻剩下一個聽鶴了,兩人前行,多少也能相互幫襯一些。
“請二位跟我來。”那栎陽太守趙錢孫也不是個庸才,雖說爲人迂腐了一些,但也不是不懂得變通的人,領着帝玺和聽鶴倆人進了太守府之後,他便遣散了所有下人,随後一撩官袍,對帝玺行了個三跪九叩的大禮:“下官趙錢孫,參見郡主。”
“大人不是說沒有授印,不能稱呼我爲郡主麽?”帝玺被趙錢孫這種拿腔拿調的本事給吓了一跳。
趙錢孫跪在地上,不卑不亢回道:“郡主若是南陽王義妹的身份,下官自然不能喚郡主爲郡主,可是郡主是前南陽王帝江的千金,陛下禦封的南陽郡主,這郡主二字自然是該喚的。”
“你認出我了?”帝玺不由得皺了眉頭。她并不覺得自己有哪處是暴露了的,連南陽王府的腰牌,她拿的都是屬于南陽王的,無論哪個方面,帝玺都不認爲趙錢孫有能看破她身份的本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