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後傾笑了一下,望着前頭最後的十來個人,突然略彎了彎腰,低聲問道:“阿鸾,你打算寫什麽?”
帝玺沒有回答他,反而問了一句:“你會寫什麽呢?”
“嗯……願我喜歡之人也會喜歡我吧,是不是很簡單快捷呢?”後傾眯着眼睛笑着說道,那樣子好像是一隻狡黠的狐狸,帝玺聽了卻猛地想到了前一晚後傾的夢話。
後傾自己或許都不明白,他夢中說的那些話,帝玺全都記了下來。
後傾這一番情誼,帝玺無法給他回應,畢竟他不是青鸾。
帝玺看了後傾一眼,待等到他們的時候,便取了一張簽紙打開,攤開在自己的面前,蘸飽了濃墨之後,寫下了如許數字:願帝暮健康長樂,壁國萬壽無疆。
後傾書寫的速度比帝玺快了些許,他随意一扭頭,便看到了帝玺尚未徹底卷起來的簽紙,然而,他看到的也并不過時長樂無疆四個字罷了。
“阿鸾,你在祝願誰長樂無疆?難道是我麽?”後傾對帝玺所寫下的東西頗感好奇,然而他畢竟是個正人君子,再怎麽想知道,也斷然不會強搶過來一睹爲快。
帝玺笑了笑,回道:“總歸不是你就是了。”
後傾聳了聳肩,也笑了起來:“不是我,也不會是君離天居,我們倆都不用特地許願長樂無疆。”
帝玺點點頭,用紅絲帶将自己的簽紙綁好,遞給後傾道:“挂簽紙的事情就交給您了,我的西王母大人。”
後傾愣了愣,見帝玺模樣嬌俏,心中多少洋溢出了一抹溫柔,他極爲溫和地嗯了一聲,将兩張簽紙都挂到了樹上。
樹下,無數善男信女雙手合十,手掌之中夾着一條紅線,雙目緊閉低頭默默禱告,希望自己的願望能夠成真。
帝玺與後傾也如實照做了,在這樣真誠的許願之下,帝玺卻漸漸覺得心口處越來越難過,呼吸也越來越累了起來,她不由得睜開雙眼,想要狠狠呼吸一口,卻發現自己面前站着的人,已經成了江離鸾,而江離鸾,正眉目清冷地看着她。
帝玺楞了一下,雙手撐住了自己的椅子,這才發現自己的手上居然還抓着一條紅繩,她直勾勾看着這條紅繩,整個人都像是被擊垮了一樣:“不……不是夢?”
“我帶你回到了當初的時光,本以爲你會在天虞村多逗留一會兒,可是你許的願望并不屬于那個時空,因此你就被強制送了回來。”江離鸾說着,伸出一隻手輕輕按住了帝玺的心口:“别擔心,阿鸾,你回到了過去,看到了當初的我,你現在應該明白,我對你是絕絕對對不會下狠手的。”
帝玺被她按着心口,那種呼吸困難的感覺頓時松泛了不少:“後傾,我可以叫你後傾,是不是?”
“離鸾也好,後傾也罷,都隻是一個代稱罷了,你想怎麽叫,便怎麽叫。”江離鸾說着,靈氣漸漸鑽入了帝玺的四肢百骸。這樣的靈氣給了帝玺不亞于鸾羽的力量,讓她有能力借着這股力量站了起來。
“後傾,我不是青鸾,我隻是帝玺,離鸾也不是你,如果可以,你能不能讓她恢複正常?如果你和青鸾之間果真想要有一個了斷,能否等到我将手頭的事情全部做完?我現在并沒有能力去管其他的事情,我的身子已經不允許我再多管閑事了。”帝玺借着這股靈氣,盡量一口氣将自己想說的話全都說了出來。
後傾偏着腦袋看着帝玺,聽她這麽說,她隻是微微揚唇笑了笑:“阿鸾,如果等到你将一切的事情都做完,那麽我們之間的事情便再也不可能有個結果了。”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帝玺卻聽不明白後傾的話。
後傾也沒有答話,隻是微微笑了笑,道:“沒有什麽意思,隻是想告訴你,一切都未必是你所看到的那麽簡單,你身邊的人,并非全都是以真面目待你的。還有,我隻要你要去上戰場了,而離鸾無法保護你,那個叫聽鶴的小仙鶴,他的醫術就算能保證你的心疾不再複發,也無法保證你不會被舊疾所拖累,所以,這一次,我陪你去。”
“後傾……”帝玺怔怔看着後傾,心中就像是打翻了調味盒一樣,五味雜陳的:“後傾,我不是青鸾,你對我的好,我是無法償還的。”
“隻要你與阿鸾的靈魂是同一個,對我來說就足夠了。至于你能否喜歡我,我并不介意,因爲我所喜歡的阿鸾,已經在天虞村的天火之中死了,你隻是一個跟她有着相同魂魄的人罷了。”
後傾看得何其明白?這個傳說中掌管着無上天地的西王母,擁有的靈氣也是三界之中數一數二的,可是他卻非常清醒,清醒到即便知道烈火會焚身,也仍然奮不顧身。
“你的執念很深。”帝玺看着後傾良久,也不知道應該如何評價他,許久之後,她也隻能這麽說他罷了。
後傾聽到帝玺如此評語,竟然笑得很是溫柔:‘真巧,當初阿鸾也是這麽說我的。’
“青鸾知道你喜歡她?”帝玺有些出乎意料地看着後傾。
後傾颔首:“如何能不知道呢?阿鸾雖然性子冷了些,但是她并不傻,這世間的許多事情,其實她都非常清楚,也正是因爲清楚,所以她才選擇了守護天虞村而死。你或許不知道,阿鸾這麽選擇,其實跟君離天君有莫大的聯系。”
“跟蘇君離?”
“對,跟他有關系。阿鸾救天虞村的百姓,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其實是救了君離天君。”後傾這番話說完,便松開了自己的手:“那隻仙鶴回來了。”
後傾的手一松開,帝玺便立刻感覺到無盡的疲憊席卷而來,竟是根本不由得她再多支撐點時候,便又歪進了椅子之中。
“郡主,我回來了。”聽鶴說着,身後還跟着江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