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傾淵戰器攜帶者的能力明顯不差,以洛羽的魔力居然查知不到他的存在,他與孟婆通力合作,也無法在八百裏黃泉内找到這個人的蛛絲馬迹。
既然不會是人,會不會已經變成了别的東西?洛羽的心頭剛有了這個念頭,就立刻否決了。
這不太可能,别的不說,光是那所謂的傾淵戰器本身,就因爲蘊含的力量太過強大,而不得不依附于人類,若不是人類的話,傾淵戰器根本無法藏匿自己的氣息,會非常容易被人找到,即便是借助于物品,都無濟于事。
現如今洛羽他們既然感知不到傾淵戰器的氣息,就足以證明傾淵戰器還在人類的身上。
隻是那個被附身的人到底去了哪裏,卻又是個未知數了。
“不行,這麽找實在是太沒有頭緒了,我們分工合作,你就在孟婆莊和望鄉台附近搜尋,我進黃泉内部找。”洛羽想了想,幹脆把他和孟婆給分開了。
孟婆愣了愣,問道:“洛公子,你在黃泉内行動能力受限,似乎不太方便,不如我們換一下吧?”
洛羽搖了搖頭,否決了孟婆的說法,他勾唇微微一笑,說道:“我要的就是自己行動不便。”
“可是……”
“聽我的話,孟婆。”洛羽簡簡單單的六個字說出來,孟婆到底還是應允了,眼見着孟婆進了孟婆莊,洛羽便将藥王鼎内的靈氣吸攝了出來,環繞在自己的身邊,随後踏上了奈何橋。
那藥王鼎乃是天地生出的靈物,與傾淵戰器幾乎可以相提并論,也正因爲如此,這樣的神物才會引得彌姜和阿荼的觊觎。
洛羽借着藥王鼎的靈氣遊走在黃泉之内,八百裏地在他打開了視距之後也就不那麽狹隘了,洛羽隻是在黃圈内仔細遊蕩了一遍,就可以确認這人的的确确不在黃泉之中了。
兩遍搜查沒有任何結果,顯而易見,這人絕對不會在黃泉了,隻怕他從黃泉邊界進入冥界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醉翁之意不在酒……”洛羽反複咀嚼了一下這段話之後,突然眸光一亮:“我知道了!”
他的話音還沒徹底消散,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孟婆莊,望鄉台。
“你……你就是……”孟婆被眼前的人扼住了喉嚨,卻根本無法動彈,她被他捏着的地方已經滋啦滋啦發出了響聲,看起來孟婆難過極了。
“放開她!”洛羽趕到得極爲及時,他一揚手湧起近乎全部實力的魔力擊打向那個人,那人頓了頓,整個人翻了出去,限制在孟婆脖子上的力道消失,孟婆穩穩當當地落在地面上,眼底的情緒卻非常複雜:“洛公子,你難道……沒有認出他麽?”
“你什麽意思?”洛羽不解其意,湊到那人面前看了看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隻是一個尋常男子罷了,要說有什麽是出乎洛羽意料的,大概就是這人的身上其實并沒有傾淵戰器的氣息。
傾淵戰器沒有跟随在他的身邊。
孟婆長歎一聲,從懷裏拿出了孟婆卷的副卷打開,攤在了洛羽的面前:“你自己看吧。”
洛羽将孟婆卷副卷拿過來,隻看到開頭兩個字,他的眼睛變立刻瞪得老大,滿臉全是不可思議:“怎麽……”
“現在,我想你該知道,我爲什麽會這麽問你了吧?”孟婆說着,捂着自己的傷口倒抽了一口涼氣:“即便失去了前世的意識,他的血液仍然是孟婆最緻命的毒藥。”
“白起……白起……白起……”洛羽連着念叨了三遍這個名字,都仍然無法把眼前這人與自己曾經的師父聯系在一起。
怎麽會是他?怎麽可能是他?這個人與當初的白起差了簡直是十萬八千裏,無論是風度還是氣韻,都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孟婆卷不會騙人,而且他能傷了我,洛公子,他真的就是武安君,你的師父,秦國戰神,人屠白起。”
孟婆說着,将孟婆卷副卷收了回來,看着洛羽的眼神中多了一絲悲憫:“你也别太難過,白起在冥府呆了千年,早就忘卻了前塵往事,他喝過這孟婆湯,所以……他早就不是他了。”
“人的靈魂不該與前世的模樣是一樣的麽?爲什麽他與當初完全不一樣……”洛羽實在是不敢相信,白起從未轉生過,怎麽會發生這樣的變化,他怎麽肯相信,眼前這個甚至有點獐頭鼠目的男人,就是他的師父,當初讓人聞之膽寒的秦國武安君?
“你師父生前殺人太多,若是讓他以本來面目示人,你覺得他的魂魄還能周全麽?所以在白起的魂魄歸入冥府之後不久,就由冥王大人爲他重新塑造了一個新的身份,給了他一個新的記憶。所以即便是你現在跟他說,他是白起,他都不會承認的,在他的潛意識裏,他隻是一個叫張三的殺豬的,因爲殺豬不小心劈壞了主家的好豬而被主人懷疑是故意報複主人的,因此被主人仗殺,進入冥府,直到現在都沒排上轉世的隊伍。”
冥府給白起安排的這個劇情其實有點兒無厘頭,可是現在的白起是全然相信的,因爲人最相信的就是自己的記憶,殊不知記憶也是可以改變的,記憶本身與親眼所見都一樣,都是會騙人的。
洛羽聽得如同吞了一把長劍一般,難受得緊,看着這個被他打暈在地上整個魂魄都有些渙散了的家夥,實在是不敢相信他就是白起。
“其實,他收了你這麽重的一次打擊,卻沒有魂魄消散,這已經很足矣證明問題了,洛公子,别忘了,你當初可是天界的戰神,就是卿離天君與你對戰,輸了也一樣不會有好果子吃,更何況一個普通人的生魂?隻是因爲白起殺人太多,業力太強,才能被你打一下而幾乎不出任何事,這個問題應該不用我來提醒你吧?”孟婆的話雖然沒有多少情緒起伏,隻是滿滿當當的對洛羽的憐惜,可洛羽聽了卻更加覺得不太舒服。
這人是誰?是他的師父啊!是他看着一步一步被昭襄王閉上絕境的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