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去看看,确認一下到底是不是他,如果是的話……連城。”帝玺的眸光突然變得有些陰狠:“如果是他,你恐怕就要大義滅親了。”
連城連連搖頭,說道:“就算他真的是大皇兄,也不必……”
“連城,你,現在,才是,壁國的皇帝。你知道我是什麽意思麽?”帝玺一個字的咬字比一個字狠厲,那種從未出現在帝玺身上的殺意,突然間湧上了帝玺的心頭,竟是鑽入了四肢百骸,讓她看起來有些面目猙獰而可怖。
“隻要沒人知道他的身份,就不會出什麽亂子。阿玺,你也說了,這是先皇後留下的唯一骨血,你當初爲了照顧他,和我的母後一起爲他費心良多,你真的舍得對他下手麽?”連城一個人孤家寡人慣了,他自從有記憶開始,就隻有一個天天忙到夜深的父皇,隻有乳娘照管着他的衣食起居,他沒有兄弟,更沒有父母,連國玺的附靈,都離開了他,他一個孩子摸爬滾打活到現在,即便有帝玺後來的陪伴,他也渴望着人間最基本的親情,可是他沒有,他一直都是一個人。
“骨肉親情,對皇家來說從來都是最奢侈的。我當初愛護連逸,是因爲他是陳喜兒的遺腹子,更因爲他是壁國未來皇位的繼承人。作爲國玺附靈,我應當保護自己的小主人。”
帝玺說着,目光冷冷的看向連城:“可是,他‘死了’,你才是壁國的皇帝,從你成爲太子,由連橫欽點繼承皇位開始,連逸便不應該再繼續出現了,他是會禍亂壁國的根源,我不允許任何人讓你的地位受到威脅。”
“阿玺,這件事可能根本就不怪他,他或許也是被人利用……”
連城有些蒼白的辯解非但沒有讓帝玺的臉色好看一些,反而讓帝玺整個人都有些很絕了:“他搶占了暮姐姐,就這一點,我就不會讓他的餘生好過。”
她的暮姐姐,已經夠苦的了。可是連逸居然讓暮姐姐受了更大的痛苦,帝玺怎麽可能能咽的下這口氣?當初她用心呵護的人,侵犯了後來精心呵護她的人,帝玺絕不會原諒!
“他未必是自己心甘情願的,阿玺,若果真是皇兄自己做的錯事,你怎麽處置他我都沒有意見,可若他也是被人脅迫的,能不能……”
連城的話沒說完,帝玺已經一巴掌打了過來。這是她第一次打他,也是她作爲壁國的附靈多年,第一次動手打了自己的主子。
帝玺自己也愣了愣,她讪讪收回了手,語氣有些低落:“你搞清楚狀況好不好?連逸的存在對你的皇位都是極大的威脅,他怎麽可以繼續存活下去?若是以前,我還有靈氣的時候,我可以暫時替他封存記憶,讓他忘掉前塵往事,可現在的我已經就是一個凡人了,我沒有了與常人不同的能力,因此我若是要保護你,就必須竭盡全力,我不允許任何可能妨礙你的人出現,無論那個人是誰。就算有一天我變成了你的敵人,我也一定會毫不猶豫毀滅自己。連城,你明白我的心意麽?”
作爲壁國附靈四百多年,帝玺對壁國的感情比任何人都要深。她有靈氣的時候,可以不懼怕那些圖謀不軌的人,因爲她有能力護得皇帝周全,可現在的她……現在的她還剩下什麽?
入世連逸真的成了他人的手中劍,她必然保護不了連城。
這些事情,連城也并非不懂,隻是他就算懂,也不舍得當真就讓連逸這麽死去,畢竟那是他的親哥哥啊……
“真的沒有任何回旋的餘地麽?”
帝玺堅定而果斷地搖了搖頭:“沒有任何餘地。”
“好吧,那……我再去看看他。”連城拗不過帝玺,也不忍心跟帝玺發生口角,即便心中多有不快,他也隻是歎了一口氣,答允了帝玺。
帝玺鎖眉看着連城,心裏頭卻不是很暢快。這個皇帝是誰?帝玺可比任何人都清楚。說他是最重情義的皇帝都沒有問題,他哪裏會這麽輕而易舉地答應帝玺殺掉連逸的請求?
隻怕連城的心裏還憋着其他的彎彎繞呢。
得到了帝玺的首肯,連城便幹脆去了禦書房,帝玺正好也想驗明正身,便跟着一道去了。
禦書房的暗道是連家第四任皇帝修建的,當時選擇建造這個暗道的工匠全都是不識字的,等到暗室建好,這些工匠便被皇帝毒啞了嗓子,關于這條暗道和暗室的秘密,也就徹底封存在史書之中,僅有帝玺和曆任壁國皇帝才知道了。
連城領着帝玺去禦書房的路上,還不忘時不時地動手動腳一下,這個意思也表現得很清楚了,他現在扮演的人不是連城,而是另一個有些好色的皇帝,那個皇帝會怎麽對待美人?連城必須要學得像一些。
而帝玺也很是配合,連城一伸手摸她,她就朝邊上閃了閃,時不時地還表現出對連城極大的厭惡情緒,倆人愣是推推搡搡進了禦書房。
這禦書房的大門一關,帝玺和連城便皺眉低低笑了起來。
“刺激,真刺激,想不到你扮起登徒浪子來倒是還挺有一套的。”帝玺先前在紫宸殿已經領教了一波連城的演技,沒想到那還不是連城的全部實力,這一路上連城所表演出來的樣子,可比之前更加精湛了。
“皇庭之中多有登徒子,更少不了纨绔子弟,他們是什麽模樣的,朕多少還是有點底細的,也因爲他們的存在,才激勵了朕不要成爲跟他們一樣的人。”連城收斂了笑容,說着這些話的時候語氣嚴肅:“若有朝一日,他們做出越矩之事,我決不輕饒。”
底細看着連城,反問道:“既然你什麽都懂,那爲什麽你要對連逸手下留情?就因爲他隻是你素未謀面的親哥哥?”
連城的臉色變了變,說道:“我隻是覺得皇兄前半生過得太辛苦了,我搶了本該屬于他的天下,因此也應該償還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