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玺,我的話你可得聽,咱們就慢慢走。而且說實話,這麽多年待在皇宮之中,其實我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子民們過得到底是怎麽樣的,我也想趁此機會好好看一看他們的生活方式,日後施政也好有個參考。”
連城說的認真,帝玺聽了卻感動萬分。
她從來沒有想過連城居然還有這樣心思細膩的一面,畢竟作爲皇帝,其實連城做的不比别人差,再艱難的環境下他都挺過來了,帝玺對他也就沒有更高的要求了,至于百姓們過的這麽樣,帝玺曾經以爲,隻要有她來告訴他就行了。
可現在看着連城,帝玺卻知道,這個皇帝是真正想要爲壁國的子民們做一些事,這句話也不是托詞。
“既然你有這個心,那我們就慢慢走。”帝玺怎麽可能拒絕連城這樣的意圖?想來也的确如此,若是等到連城回宮,隻怕又是數載時光不得出宮門了,趁着現在走走看看,一來可以隐藏行迹,二來可以探查民情,倒的确比繼續無意義地趕路要好得多。
而且,夜月明那邊的大軍到底數量龐大而且一盤散沙,給夜月明多一點的時間去整頓軍務,對他們來說也是有利的。
隻是有一點:她當初跟馬飛說的時候,承諾的口糧隻怕要夜月明自己想辦法去弄了。一旦他們這邊時間拖延了下來,那邊,行軍辎重必然會成爲一個大問題。
“就當是給夜月明的一個考題了吧。”帝玺喃喃說了一句,歎了一口氣:“我去寫信給夜月明。”
“好。”連城笑笑,轉身出了房門,将帝玺收拾好的行李放在了馬背上,等待帝玺寫完信發出去,便一起啓程往錦城方向走。
帝玺寫完信用信鴿傳出去之後,卻依靠在房門前,看着連城的臉頰,似笑非笑地揚了揚唇角、
“怎麽了?我的臉上有髒東西麽?”連城見帝玺的臉上笑容莫名,還以爲是不是自己的臉上多了點什麽東西,可摸了摸似乎又什麽都沒有。
帝玺搖了搖頭:“你這個長相在滄朔還好說,在壁國麽……隻怕要壞事。”
連城愣了愣,随後苦笑一聲說道:“那也沒有辦法了,畢竟是爹娘給的長相,總不能毀容吧?”
“你想什麽呢?”帝玺一聽就狠狠瞪了連城一眼:“你當我是吃白飯的麽?過來!”
帝玺難得這麽色厲内荏地說話,把連城給驚得險些把馬兒都給放走了。
他乖乖拴好了缰繩,走到帝玺的面前,帝玺冷冷瞅着他,一伸手,直接将連城給拽進了屋子裏。
帝玺的身子到底也沒有好通透,這麽一拽,連城是拽進來了,可是她自己也重心不穩,居然向後倒去了。
若不是連城一把撈住了她,隻怕這會兒帝玺已經跟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了。
“阿玺,小心些。”
連城穩穩當當地撈着帝玺,将她扶好之後,心裏頭卻有些心旌搖曳了起來。
帝玺的腰肢在他手心,傳來的觸感是何其地柔軟,那種女子特有的甜香一點點鑽入連城的鼻端,如何不讓他想入非非?然而連城還是深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鎮定了下來。
阿玺現在的身體……不允許他再傷害她了。
連城的眼裏劃過了一抹疼惜,他輕輕伸手摟住了帝玺,随後輕輕吻了一下帝玺的額頭,溫溫潤潤的呼吸氣息讓帝玺覺得額頭都有些癢癢的:“好了,你幹什麽呀?”
“沒幹什麽,就是想這樣抱抱你,阿玺,你太累了。”連城這話發自肺腑,情真意切。
“你沒發燒吧?”帝玺見連城沒來由地突然來這麽一句,還以爲這人腦子燒糊塗了。
連城搖搖頭,松開了帝玺:“阿玺,我很高興,這一次抱你,你沒有把我推開。”
帝玺怔了怔,随後扯了一下自己的嘴角:“我隻是因爲不太想每次都拒絕你罷了,我對你……隻是看重,不關乎男女之情。”
“你真這麽覺得?”連城聽了這話卻一點兒也不難過,他知道,帝玺其實在感情這方面遲鈍得很,否則她怎麽可能直到現在都還認爲父皇對她隻是一般的感情?
連城此時此刻,突然想敲打一下帝玺。
帝玺愣了愣,抿唇想了想,又點了點頭:“應該是吧,我感覺是的。”
“阿玺,我在克烈部的時候,那副生不如死的模樣,你心裏是怎麽想的?”連城下定了決心要讓帝玺明白,她自己到底對他是什麽想法,即便帝玺最終仍然覺得她不愛他也沒事,他覺得帝玺必須要明白自己的心了。
“很難過,我答應過你父皇,要照顧好你。”
“除此之外呢?”
“心疼……心疼你。”
連城勾唇笑了笑:“那,有沒有跟你心中的那個人一樣的感覺?如果他跟我一樣,受到那樣的傷害,你會是什麽樣的感覺?”
帝玺連連搖頭:“不可能,他不可能受這麽重的傷。”
“如果呢?你會是什麽樣的感覺?”
帝玺怔怔看着連城,腦海中浮現了蘇卿離的模樣。
若是他……受了重傷……
帝玺隻是想到蘇卿離可能會受傷,心就一揪一揪的疼。那個人啊……她覺得他是永遠不可能受傷的,所以從來沒有想過,若是蘇卿離受了傷,她會怎麽樣?
可真的這麽一想,她就覺得難受極了,而這樣的感覺,竟然跟她見到連城受傷的時候幾乎一樣,隻是若是蘇卿離受了傷,她會更難過一些罷了。
她雖然口頭上也應承過連城,有的時候也有迷茫,可是她從來不曾直面這個問題,更不曾想過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連城,還是隻是把他當成跟連橫一樣,需要她照顧一輩子的孩子。
“阿玺,你是什麽感覺?”連城見帝玺的面色略略有些改變,便雙手搭在她的肩頭,語氣溫和。
“很難過……一樣的難過……”
“那麽,阿玺,你還認不清自己的心麽?我本将心向明月啊……”後一句奈何明月照溝渠,連城卻沒有說出來。
帝玺呆呆看着連城:“我……真的……喜歡你麽?”
喜歡與愛,她對連城,對蘇卿離,到底孰輕孰重?原來這麽多年,她居然遲鈍到如此地步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