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果真是他下的手呢?”
“你信?”阿玺反問。
連橫搖頭:“不信。”
“那不就完了?事兒真多。”阿玺又送了連橫一個白眼,随後便順勢往監牢的草垛裏頭一躺:“說真的,其實待在這裏也挺好的,要不這個案子不破了,待在這裏算了。”
“若你真的這麽想,隻怕惠妃的孩子出生你也見不到了。”連橫笑了笑,卻拿惠妃肚子裏的孩子打趣了起來。
阿玺一聽就忍不住瞪起了眼:“你拿這個威脅我就不太厚道了吧?惠妃我還是很喜歡的,知書達理又不争不搶,算是難得的賢良淑德了,隻是不知道她的孩子能不能繼承她的優點,若是像你那可就壞了事了。”
連橫哼了一聲,好似回到了少年時光一般:“朕怎麽了?朕很差勁麽?”
“把麽字去掉不好麽?”阿玺調侃完連橫,突然正經了起來:“對了,兩個月内,這件事情必然會有一個結果,若真是被舊貴族們抓到了把柄,嫁禍給了鄭義或者我,那麽。麻煩你想辦法保全我們兩個。”
“你放心吧,阿玺。”連橫笑着說道:“就算你不說,我也絕不可能讓你被舊貴族的那些老不死欺負。”
阿玺聞言,擺了擺手:“你走吧。”
連橫也不逗留,當真離開了。
朝廷之中事情太多,千頭萬緒,都在等着連橫處理,他也的确沒有那麽多時間跟阿玺在這裏轉圜。
一個月後,大理寺的呈報出來,果然認爲阿玺和鄭義兩個人相互勾結,謀害了陳皇後,這樣的調查結果阿玺與連橫都沒有覺得意外,因此這兩人坦然接受了。
“傳朕旨意,剝奪乳娘的一切尊榮待遇,從此以後不得出入宮廷,鄭義投毒謀害皇後罪不可赦,然則看在他昔年在禦膳房内功績不菲,着其發配邊疆充軍五年,永世不得回錦城。”
連橫這一番處理幹脆利落,可卻遠遠達不到舊貴族的要求,爲此,舊貴族之中有不少人甚至親自上門叩見連橫,話裏話外的意思隻有一個:要連橫将阿玺誅殺了。
這種行爲無異于是拿自己的腦袋往槍口上撞,怎麽可能會有一個好結果?阿玺連想都懶得想,都知道這些被推出來給連橫建議的人,下場有多麽慘、
連橫這個旨意最終還是傳達了下去,舊貴族的阻撓并沒有使得旨意的施行變得有多困難,于是五天後,鄭義被驅逐出錦城,卻在途中被阿玺偷梁換柱,自此不知所蹤,而阿玺,則留在了皇庭之中,再也不曾當面出現在百官的面前,隻是在禦書房内,壁國的大小事務,她仍然在幫着連橫一起處理。
時間一晃,便到了隆冬。
此時的惠妃已經身懷有孕整整九個月,眼見着臨盆之日越來越近,阿玺往惠妃處跑動的時間便越來越多了。
這天,阿玺陪着連橫處理完國事之後,便一如往常去了惠妃的寝宮探望惠妃,可這回她人還沒進去,就被太醫給攔了下來:“陛下,乳娘,惠妃娘娘的情況不是太好,等到足月生産,隻怕有難産的風險。”
阿玺愣了愣,望了一眼連橫,悄聲問道:“她怎麽了?”
“惠妃娘娘的身子骨弱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龍種生長需要營養惠妃娘娘勉強能夠供應得上,雖說這九個月太醫署的補品不斷,可是惠妃娘娘的身子仍然沒有調理過來,眼見娘娘産期将近,微臣覺得是時候對陛下說明情況了。”
太醫說話的時候一絲不苟的,連太醫院的衣衫都整整齊齊地看不見任何褶皺,顯然這個太醫是個平日裏極爲講究的人。
“确認了麽?”阿玺聽了不免覺得膽戰心驚的。
“是,我們太醫署的人一起合計過,可能性很大。”太醫說着,拱手向連橫作揖道:“還請陛下有這個心理準備。”
阿玺深深吸了一口氣,拍了拍連橫的手臂道:“别表露聲色,若真是出了意外,我會盡力幫忙的。”
連橫嗯了一聲,擺手讓太醫退下之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形容,方才與阿玺一道進了惠妃的寝宮,探望這個即将踏入鬼門關的女子。
“乳娘,陛下,你們又來了。”惠妃這段時日跟阿玺已經混得很熟了,可是她不像陳喜兒,對阿玺有着天生的敵意,惠妃的神情從來都是淡淡的,好像什麽事兒都無法進入她的心裏一樣。
她的肚子已經大到走路都有些蹒跚了,因此雖說她有心想要迎接倆人,可是阿玺和連橫卻不願意讓她多動彈:“你身懷有孕,這些禮節能免就免了,這些話朕都說了不知道多少遍了,你總該記住把?”
連橫對惠妃一點兒辦法也沒有,她向來都是那種什麽事兒都要做得整整齊齊的人,規矩更是從來不曾廢過。
“參見陛下是臣妾的本分,哪兒能因爲臣妾身懷有孕便廢除了?再說,太醫也說多動動對臣妾有好處,隻是臣妾身子骨虛,實在是動不得幾步,到讓陛下擔心了。”惠妃這個性子實在是好到讓人想不憐惜她都難,阿玺最心疼惠妃的便是這一點,她時常覺得惠妃這樣的性子,入世不如出世。
“話雖如此說,但是你我之間本是夫妻,又何必這麽見外?”連橫對惠妃的态度也早就從一開始的厭惡變成了疼惜,那個本來對阿玺說着朕隻要有一個連逸便夠了的連橫,對現如今惠妃肚子裏的孩子期待得很。
阿玺看在眼裏,喜在心裏,畢竟她也很喜歡惠妃,而且連逸也需要一個弟弟或者妹妹的陪伴,惠妃的這個孩子來的很是及時。
三個人絮絮叨叨說了一些家長裏短,阿玺看到惠妃的臉色有些差了,便知道她這是累了,因而阿玺拉着連橫告辭,便離開了惠妃寝宮,半個月後的一個深夜,大雪時節,惠妃破了水,整個皇庭頓時忙碌了起來。
阿玺本來睡眠就不深,外頭一鬧,她便立刻醒了過來,知道是惠妃開始臨盆了之後,她更是臉衣衫都來不及整理,匆匆忙忙便趕往了惠妃寝宮,爲了以防萬一,她甚至還順道去了一趟禦書房,将國玺帶在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