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馬飛的這些人,有多少已經很久不曾見過自己的雙親了,能夠榮歸故裏,對他們來說是一個極大的誘惑,而且帝玺有把握,這些人絕對會爲此動心。
馬飛的目光有些松動,他朝帝玺一拱手,說道:“郡主,甯小子,你們在這裏稍坐一會兒,老子去問問老子的弟兄們。”
“寨主請便。”帝玺一攤手,神色卻有些慌張。她并沒有十足十的把握能讓馬飛能順利跟她走。
“郡主姐姐,如果寨主不答應怎麽辦?”甯意向來乖巧,心裏頭也沒有那麽多彎彎繞繞,然而這不代表他傻。他也能看得出來,馬飛的心裏其實是有所顧忌的。
帝玺微微一歎,沒有答話。
其實說夜月明的糧草足夠兩萬五千人三個月食用是根本不可能的,五城常年少耕種,又常年受到牧民侵擾,除卻上交給國家的賦稅之外,五城城内的餘糧都少得可憐,供應兩萬五千人食用的糧草至多隻夠撐一個月。
然而,按帝玺的料想來說,一個月後,他們隻要能進入壁國境内,她就有辦法籌得餘下糧草,畢竟帝江當年帶她見了不少壁國達官顯貴,而且在外從來都表示帝玺是他最愛的孩子,借用這個身份,她能夠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很多。
這些話,帝玺是不可能跟馬飛說的,而且她也不能說,連夜月明對對此保密得很,一點風聲都不曾透露給别人。
甯意雖然是自己人,而且帝玺足夠信任他,可是這個男子到底還是有些不谙世事,有些事情說給他聽了,難保他不會被别人套話。
“其實有夜城和王爺手下的兵馬,應該沒什麽問題了吧?”甯意還在嘟囔着,隻是聽話語,他似乎并不是在跟帝玺說的。
帝玺卻吧這話給聽進心裏去了:“阿意,的确這世上有很多戰役都是以少勝多的,可是面對的人是帝江,以少勝多這個概率就微乎其微,我不能拿連城的前程來冒險,我更不能讓壁國百姓的安危來冒險。”
帝玺說到這裏,眼底劃過一抹恨色。
那王新,雖然昔年權傾朝野,而且極力打壓朝中新貴,可是他幾乎不做傷害壁國百姓的事情,隻是他手下的人太不是個東西了,總是給王新拖後腿,這才讓王新的風評越來越差。
反觀帝江,這人可就跟王新截然不同了。這人陰百姓的東西隻有更多不會有最多,尤其是王新現在已經幾乎沒有任何權柄了,帝江所作更是過分。
如果帝玺得到的情報不錯的話,帝江實際掌握壁國大權到現在,已經兩次提高百姓的賦稅了,賦稅這種東西對百姓來說,是關于自己生計的,哪怕隻提高一厘的賦稅,都可能激起民變,更别說兩次大幅度的提高賦稅了。
現如今的壁國,對所謂的新帝和帝江,可以說是深惡而痛絕之了,想要讓壁國不從根兒上爛透,她就必須把連城給捧回帝位,尤其是……暮姐姐一定希望皇帝是這個連城,而不是那個坐在錦城皇宮之内的冒牌貨。
想起帝暮,帝玺的心便一陣抽痛,她不知道帝暮究竟遭遇了怎樣的過往,才會懷上那個所謂的皇帝的孩子,而這對帝暮來說是何等打擊,帝玺甚至不需要多想,就能夠窺知一二。
她不允許這次的行動有任何失敗,她必須要把連城給送回王位。這是昔年她對連橫的承諾,在她身死之前,她都必須履約。
“可是……寨主的人畢竟不是戎馬的士兵,面對壁國的禁衛似乎沒有多少勝算吧?”甯意有些擔心地看着自己面前的酒杯,眉目間滿是憂慮。
帝玺啞然失笑說道:“你想什麽呢?别忘了我是誰,壁國的守衛有什麽弱點,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隻要掌握的方法對,想要完成計劃,并不是一件難事。”
“郡主姐姐,我相信你。”甯意聽到帝玺這麽說,眉頭總算舒展了些許,帝玺看在眼裏,臉上的笑意便更深邃了。
阿意這孩子一顆赤子之心,有的時候是好事,可有的時候,就實在是顯得他有些憨憨的了。
“郡主,老子問過了,老子的弟兄們都同意,但是他們有個條件,所有前去的兄弟,隻要陣亡的,壁國必須給予優待。”
他們這邊還在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那邊,馬飛已經風風火火地帶着詢問後的意見回來了。
帝玺期初聽到馬飛說還有條件的時候,心裏還有些犯嘀咕,可聽到馬飛提出的條件之後,她的眼底便滿是感動。
馬飛手下的這五千多人,别的沒有,但是忠心和兄弟情,卻都是真的。知道前路可能有危險,竟然提出這樣的條件。
“郡主你也别覺得奇怪,老子這些兄弟,從幹了這個行當開始就有約定,大家的爹娘就是互相的爹娘,不管是誰死了,我們都會把那人的爹娘當自己的親爹娘看待,對他們來說,大家就是真正的一家子。”馬飛大大咧咧地說着,人已經坐回了位置上,端起方才倒的酒一仰脖喝了個幹幹淨淨仍然覺得不痛快。
帝玺颔首,笑容好似有一種無可言說的親和力一般:“便是因爲寨主高義,所以這事兒我才會麻煩寨主,寨主放心,隻要出了意外,無論多少人,壁國必然奉養其雙親以及親眷,絕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慢待。”
馬飛一聽,沖着帝玺拱了拱手,同時又倒了一杯酒,虛空之中跟帝玺碰了個杯說道:“有郡主這話,老子就安心了。”
甯意見倆人談妥,心裏頭的重擔也放下了不少,他也端起酒碗與馬飛碰了碰,三人頗有默契地一飲而盡了。
這酒一開頭,便沒完沒了的了,馬飛手下的弟兄們也各自湊了小桌,痛痛快快喝了起來,一時間整個寨子裏竟是酒香彌漫,好不熱鬧。
帝玺的酒量雖然不差,可是跟這些人喝酒,那可就真的是拼了老命了,甯意的酒量更是不行,三五杯下肚他就暈暈乎乎地開始說胡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