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受人所托,二來我吃了你這麽多肉身,總該報答你一下。”孟婆說着,又貼近了帝玺的身子,甚至伸出舌頭舔了舔帝玺:“你真的太香了,用玉浸潤的肉體是别的東西萬萬比不得的。”
“受人所托?隻怕是洛羽授意吧?是他用黃泉之沙帶我去見到了西王母,我也是因爲倒了他的黃泉沙,才會來到你這八百裏黃泉。你總不可能跟我說這是巧合吧?我不信。”
帝玺聽着,忍不住抿唇笑出了聲。
孟婆被帝玺戳穿了也不忙亂,她非常大氣地點頭,說道:“不錯,就是洛公子授意我要将這些話說給你聽的。”
“那我是不是可以推斷,洛羽希望我憎恨蘇卿離?”
帝玺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洛羽這人什麽時候也學會這樣下三濫的招數了?
“恰恰相反,洛公子讓我告知你這些,其實是想告訴你,若是有朝一日你發現了其中的關竅,不要怨恨卿離天君。”孟婆的回答卻是大大出乎帝玺的意料。
帝玺愣怔了好一會兒,才用極爲不可思議的語氣再次确認:“你的意思是,洛羽讓你告訴我這些,是怕我日後會怨恨蘇卿離?”
“的确如此。”
“他什麽時候轉了性了?”帝玺不可思議地揚了揚唇角,顯然對孟婆的話并沒有徹底相信。
孟婆似乎也早就猜到了帝玺的這個反應,因此她隻是向秋小落坐了個請的手勢,繼續說道:“請跟我來。”
這空中樓閣一共有三層,第一層空無一物,二層則是人的森然白骨,第三層卻又是别有洞天。
帝玺将自己的頭顱小心翼翼放回地上,朝頭顱拜了拜,跟着孟婆上了三樓。
三層樓裏面密密麻麻全是各色各樣的殺器,帝玺隻是略略掃了一眼,就看到了不少熟悉的東西。
“這裏倒像是一個戰場。”
孟婆的神色肅穆,她對着這些兵刃一一拜過之後,才說道:“這裏所放的全都是白起當年使用的東西。”
帝玺擡頭看着比自己人還要高的一把秦戈,連連點頭:“果真是殺神白起的東西。可是你收藏這些幹什麽?”
孟婆沒有回答帝玺,反而身上裹上了一層靈氣,在靈氣之中,孟婆換了一副面容,雖然模樣與孟婆差距不大,可卻不是孟婆。
“昭襄王時期的長平之戰,孟婆的先祖被白起追殺,逃入八百裏黃泉,那時候我孟婆的先祖已經奄奄一息,幸虧得到了冥王阿荼的救治,脫去肉眼凡胎,成就了第一個孟婆,到我,已經是第四代孟婆了。”
孟婆指了指自己的面貌,說道:“這便是當年被白起追殺的,我孟婆先祖的模樣。”
“所以你們在白起死後收集了白起的武器?”帝玺怎麽都覺得這個理由實在是太怪誕太說不通了。
孟婆搖了搖頭,她望着眼前的秦劍,卻沒有碰它:“孟婆唯一懼怕的東西便是白起之血,即便是冥王都無法讓孟婆死去,可是白起之血可以,這些曾經白起用過的兵器,上面都有白起的味道,用來警惕孟婆。”
“所以這些兵器上面落滿了灰塵你卻從來不去擦拭?”帝玺對着秦劍輕輕一吹,吹開了無數揚塵,也露出了灰塵之下,秦劍獨有的奕奕寒光。
“惕勵自省的東西,沒必要保持那麽好的品質。我帶你來看這些,隻是希望你相信我,相信洛公子,他的确不曾挑撥你與卿離天君之間的關系。”
孟婆說的情真意切,隻可惜帝玺除了對連城之外,對任何人都抱有三分戒心,哪怕孟婆把自己的弱點都暴露在她的面前,她也不曾多相信孟婆一分。
可即便如此,帝玺還是逢場作戲,道了一聲我相信了。
也不知道孟婆是否真的信了帝玺的話,她隻是笑了笑,對帝玺說道:“我們出去吧,這裏陰氣重,你到底還是生魂,不适合久留。我送你出黃泉。”
“不打算吃了我了?”帝玺笑問。
“若有一日你身死而他們都不要你的肉體了,我一定把你的肉體做成饕餮大餐,虔心吃下。”孟婆說着,露出一抹天真無邪的笑容。
帝玺也跟着孟婆一道笑了笑,同她一起,離開了八百裏黃泉。
帝玺前腳剛離開黃泉,後腳就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吸力,将她吸回了肉身之中,她忍不住狠狠咳嗽了兩聲,隻咳得渾身酸疼。
她擡起手臂想要捂捂嘴,卻看到自己的身上滿是銀針,被紮了個結結實實。
看着這些銀針,她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聽鶴?”
聽鶴一聽到帝玺的聲音,連忙轉過身子,喜笑顔開:“郡主,你醒了?”
“我要是再不醒來,隻怕你就要戳成篩子了。”帝玺指了指自己雙臂上無數根銀針,打趣道。
聽鶴嚴肅了面容,點頭恐吓道:“郡主若是再不醒來,我真的要把郡主給戳穿了。”
帝玺笑了笑,還欲在說些什麽,可身上哪兒哪兒都是疼的,便暫時收了話頭:“聽鶴,你先幫我把這些東西給收了,太難受了。”
一身都是銀針,把帝玺紮得别說翻身了,連動一動都是奢望。
聽鶴笑了笑,将布包拿過來,替帝玺将銀針一根一根拔出來,再爲帝玺熬煮了一碗藥汁讓她喝下,帝玺喝罷頓覺身心舒暢,臉上有些緊繃的神經也放松了些許。
“聽鶴,就你一個人麽?其他人呢?”
帝玺心裏有些奇怪,連城,阿意和夜月明,居然沒有一個在她附近的。
聽鶴收拾着布包,聽到帝玺問他,便淡淡回道:“聽說是五城軍武上出了點岔子,所以他們這幾天都在忙活着核算兵力,到了晚間他們才會來看望郡主。”
帝玺聞言,點了點頭,從床榻上下來,揉了揉脖子就打算往外走。
聽鶴見帝玺要走,急急攔住了她:“郡主,你現在神思不定,不宜出門。”
“我可是靈,又不是尋常人類,你擔心什麽?”帝玺這話剛說完,還沒邁出步子,就覺得頭暈目眩,愣是沒站穩腳步,又一屁股坐回了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