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玺擰眉,語氣都像是被冰凍住了一般:‘這麽說大汗是不肯放過他們了?’
“我沒有放過他們的理由,放了脫斡,我就要堤防他會重新糾集克烈部的兵馬,郡主,你應該明白,戰争一旦掀起,會害了多少百姓。你想想看,如果我的兵馬沒有趕到,哈拉和林将會成爲什麽樣的存在?比起萬千百姓,克烈部這些兵丁根本不值一提。”秦問站的角度遠比帝玺更高更遠也更加不近人情,可是帝玺心裏也明白,其實秦問說的沒有錯。
草原十五部早就歸順秦問,乞顔部雖然沒有歸附秦問,但是他們從來不挑事,隻是安安分分的生活,隻有克烈部的人,犯下了無數次殺孽。這樣的人如果留下來,遲早是個隐患。
可是饒是如此,帝玺也不願意這些活生生的人就這麽死在秦問的手下。
她到底還是開口求情了:“願意臣服你的留下,不願意臣服的再誅殺,這樣不好麽?”
“你沒有資格替他們求情,郡主,這是我草原部族的事情。”
“可我是白鹿。”帝玺情急之下,居然将脫斡說的話給直接挪用了過來。
秦問神色複雜地看着她:“你是不是白鹿還不好說,我沒有理由聽你的。”
江影此時卻站了出來,他行了一個特别标準的禮,對秦問說道:“秦問大汗,在下是江影,原壁國南陽王的家臣,如果說郡主的話秦問大汗覺得入不了耳,不知道,南陽王府的話,能否入得了大汗的耳?”
“你也說了,是原家臣。”
江影的态度不卑不亢極了:“那麽大汗的意思是,願意與南陽王的人一戰了?”
秦問的态度非常奇特,他定定看着江影:“你能有什麽本事?”
“你們還愣着幹什麽?”江影一拍手,帝玺隻覺得身邊寒光閃了幾閃,不一會兒,她就看到秦問的身邊圍了十個人。
帝玺一看就呆住了:“南陽隐衛?”
“大汗,如果您不聽郡主的話,我不敢保證一會兒會發生什麽事。”江影的态度仍然非常好,可是那語氣怎麽聽都有威脅的味道在裏面。
秦問深深凝眸,臉上的臉色實在是不太好看:“你這是在威脅我?”
“不敢,隻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郡主不希望看到這裏血肉成河,作爲王爺的手下,我自然要爲郡主盡一點心。”江影的語氣仍然沒有絲毫破綻,不卑不亢到了極點。
秦問雙手往後一背:“你覺得你能打得過我?”
“現在我與大汗您相距不過五步的距離,就算我技不如你,也未必就能讓您讨得了好吧?再說,大汗的命可比我值錢多了,用大汗來跟我陪葬,我覺得很值得。”江影說着,臉上沒有一點兒畏懼的神色。
秦問定定看着江影,許久之後,才朗聲長笑起來:“好,是個好漢子,隻要是願意歸順的,就留他們一條活路。”
“那我就代郡主向大汗表達謝意了。”江影對秦問行了一禮,腳步極爲穩當地退了回來,帝玺看着不由得對江影偷偷豎了一個大拇指。
俗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古人誠不欺我。
秦問将命令吩咐下去之後,對帝玺說道:“還請郡主跟我一起去一趟哈拉和林。”
帝玺聞言,卻婉言拒絕了秦問的邀請:“我想跟我的朋友們去一趟缪爾峰,就不奉陪了。”
“郡主很在意脫斡王子所說的事情?”秦問問道。
“凡是總是知根知底會比較好。”帝玺懶得跟秦問糾纏,她對秦問最後那一點欣賞在他說出殺降的那一刻就消失殆盡了。起碼這一刻的帝玺,其實是打心眼裏看不起秦問的。
“我怎麽覺得郡主的意思是,覺得我不夠知根知底?”
“大汗多心了。”帝玺說着,一拉連城的手:“我們走。”
“郡主!”秦問的語氣一下就急了:“如果你隻是爲了印證你是不是白鹿的話,不必那麽麻煩,乞顔部有一樣東西是最好的印證,更何況,這些降卒暫時都要放在哈拉和林,郡主這麽一走了之,難道不怕乞顔汗殺了他們麽?”
秦問的這個問話其實并沒有多麽戳中帝玺的心口,可是到底是那麽多條人命,她總是有些放心不下的:“等這些降卒都安排好,我就離開。”
“郡主請。”秦問攤手給帝玺讓了一條路。
“對了,秦問汗,跟随洛羽來的那些人呢?”帝玺剛跟着秦問一道走了沒幾步,就猛地想到自己直到現在還沒見到夜月明、般若,心裏頭總是有些七上八下的。
“他們參加了與中軍和脫斡部的戰鬥,傷亡慘重,我已經安排人員去救援他們了。他們都會被安排進哈拉和林裏。”
“好,那就走吧。”帝玺相信以夜月明和般若的身手,尋常人根本奈何不了他們,因此這會兒心倒也稍稍放下了一些。
哈拉和林因爲這一場鬧劇,躲過了一場滅城的浩劫,整座城池都充滿了歡呼聲。
蓋亞爲了戰鬥做了充足的準備,甚至連遺書都寫好了,結果沒想到戰沒打起來,克烈部就無緣無故被滅了。這天佑神迹實在是讓人不敢置信,當蓋亞脫下戰袍,迎接秦問等人進城的時候,眼裏還滿是不相信。
相比蓋亞,乞顔部大汗孛兒隻斤術赤台的表現可就有些狼狽了。
這個大汗說來也很奇怪,明明知道自己的城池遇到強攻肯定會被攻破,可是他一逃二不怕,甚至還幫着将士一起建築防禦工事,沉穩地絕對當得起大汗這倆字。
可是當克烈部被滅,哈拉和林轉危爲安,術赤台一秒就慫了。
當看到克烈部全數被誅殺,術赤台幾乎是被人攙扶着離開哈拉和林的防禦工事的,一路上他的身上都沒有一點兒力氣,冷汗直冒,哪怕是現在見到了帝玺和秦問等人,他還是蒼白着一張臉,說話颠三倒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