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連城因爲對排兵布陣有所研究,更是輕易看出了布和這個一字長蛇陣是經過了自己的思考的,更加适合攻打哈拉和林的節奏。
哈拉和林因爲獨特的地勢地貌,能夠直面進攻的隻有南門,忽爾紮忽思所率領的大軍在正面交鋒的時候,必然會将戰場主要集中在南門上,布和這一支奇襲小分隊隻能從懸崖峭壁上潛入哈拉和林。
這種難以施展的地形下,大規模的軍隊是無法上去的,因此布和這個一字長蛇陣有了一個變招,那就是以五人爲一個單位,頭尾全是重甲兵,居中是一個弓箭手與兩個步兵,這樣将一個大陣打散成了一個個小陣,足以應對懸崖峭壁的小道不說,如果能夠順利攻破東門,一旦進了城門,就可以馬上以五人一組的小方隊組成大的長蛇陣,發揮最大的效用。
連城琢磨透布和這種布陣方法之後,不由得打心眼裏敬佩這個草原王子。
他們這一路行軍到達哈拉和林的時候,已經是六天之後的事情了。
連城這是第一回見到草原上的高山,不由得驚歎于草原高山的水草豐美與山勢挺拔。摩爾斯山一面懸崖一面卻是坦途,地形可以說有趣極了。
或許是因爲這幾日下過雨的關系,此刻的摩爾斯山上煙雲環繞,雲蒸霞蔚,看起來甚是好看。
連城看着這樣的摩爾斯山,心裏多多少少有些不落忍。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幾天之後,這裏恐怕就要變成一座煉獄了。
快到達哈拉和林的時候,布和與太師已經帶着自己的人馬分開兩路,布和的人前往右翼,太師的人則在前頭打前鋒,準備掩護忽爾紮忽思的人馬。
這一場戰役對克烈部來說,是預謀已久的,所有的行軍,部署,全都是早就規劃得好好的了,唯有脫斡那一支奇兵,因爲脫斡自己性格不羁,忽爾紮忽思給了五萬兵馬讓他自己小打小鬧之外,其他所有士兵都是有組織有紀律的。
連城跟着布和一道上了山間小道,才發現哈拉和林有多麽得天庇佑。
他們悄悄進攻的山間小道,說是小道都是客氣的了,這一條道路最淺的地方甚至難以通行,一個成年人側着身子貼着道路的一側,才有可能能經過,這樣一條道路的危險系數也遠遠超過了預估。
布和自己親自上去走了一趟山路,還沒走到一半的路程,就幹而脆之地讓自己手下的士兵統統下山,在山下安營紮寨了。
大軍進攻哈拉和林的日期就在明天,由忽爾紮忽思發起進攻,此刻他們到達哈拉和林的城樓之下,已經吹起了警示的号角,以告知哈拉和林裏的乞顔部人民,有人來犯。
這種兩軍交陣的方式雖說聞所未聞,但是也足以看得出來草原部族的豪放性格,他們不喜歡背地裏玩陰的,連攻打城池都是大大方方的。連布和這一路,都明明白白告知給哈拉和林的士兵,讓他們提早做好準備了。
對于不懂草原風俗的連城來說,布和這一邊的人馬告知給哈拉和林,根本無異于是在自尋死路。
原因無他,這一條道可以說是易守難攻到了極點,照理來說這樣一條道路,在實地勘測過後應該是徹徹底底放棄做攻城打算的才是,這樣的地形下,哈拉和林裏的人隻需要在城樓上布滿弓箭手,布和的人就是全軍覆沒,都無法攻上去。
連城實在是不明白,布和仍然要駐守在這裏的意義是什麽。
他心中疑惑甚巨,卻苦于蒙語不佳,無法與布和溝通,而且布和對他的态度遠遠比不上對洛羽,他一個堂堂壁國皇帝,跟着布和一路行進,竟是一樣的辛苦。若不是甯意主動幫他多分擔了一些屬于他的擔子,以連城還沒好透的身子,恐怕半路上就該倒了。
“公子,這是你的飯。”甯意從夥夫那兒拿來了兩份飯,遞了一份給連城之後,就地坐到了連城的邊上,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連城看着手中的幹羊腿,到底還是啃了起來:“甯公子,依你看,這場戰克烈部的勝算有多少?”
布和手下不乏了解中原話語的人,因此連城這些時日以來與甯意閑談都會盡量避開一些這些人,實在是要說話,也大部分情況下用了錦城那邊的方言。隻可惜連城自小長在皇宮,錦城的方言都說不利索,若不是甯意對錦城官話極爲了解,隻怕也未必知道連城在說些什麽。
這會兒聽到連城問話,甯意吞下口中的羊腿肉,用錦城方言回答道:“小民自小生活在山裏,對這些東西都不懂,不過我們山上打獵的時候,一般都不會挑這種路進山,免得造成不必要的損失。”
“我也覺得奇怪,照理來說這邊的城門完完全全可以放棄才是。總不能是爲了特地形成三地合圍的形式,才故意派了這十萬人馬安劄在這裏吧?”連城實在是百思不得其解,究其根本,還是在于布和手上的兵是三位王子裏面最多的,忽爾紮忽思二十萬,太師二十五萬,全都糾集在南城門,脫斡五萬人不知所蹤,布和的十萬人馬已經是最多的了,可這麽多人圍堵的,偏偏是這麽個雞肋的地方。
連城想了又想,都沒有想到一個合理的理由,能夠使布和的大軍駐紮在這裏。
“這個小民真的不知道。”甯意打心眼裏對這些排兵布陣覺得絲毫不感興趣,如果不是洛羽要他保護連城,而連城非要來哈拉和林不可,他絕對不會跟來,絕對會四下去尋找帝玺的下落。
“也不知道攻打哈拉和林的時候,能不能見到阿玺。”連城搖搖頭,實在是琢磨不透忽爾紮忽思的用意之後,幹脆放下了思索。
甯意好似被戳到痛腳了一般,連吃東西都顧不上了:“陛下,郡主姐姐不會有事吧?”
“誰都可能有事,阿玺不會有事。”連城幾乎是下意識地就否認了甯意的想法,語氣堅決得有些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