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爲了尋找孫不知的下落,夜月明派出了周亞吉手下幾乎所有的親信,滿玉琢城搜羅孫不知的下落,甚至開出重金尋找孫不知,然而三天過去仍然一無所獲。
這三天裏,林語的酒喝得漸漸少了,她每天甚至能清醒上一兩個時辰去看望林同光,替他擦擦身子,喂他吃飯。夜月明心中也挂懷着林同光,便經常在閑暇的時候去林同光的屋裏坐坐,有時湊巧,就能碰到林語,那林語見了夜月明從來不敢擡頭去看,夜月明也就習慣了林語如此模樣。
第三天晚上,夜月明與般若和聽鶴剛剛一道吃完飯,照常去找林同光的路上,林語卻突然出現在了夜月明的身邊,夜月明對殺氣是非常熟悉的,一察覺到林語的出現,他就知道,林語這是沖他來,要他的命的,于是夜月明便扭頭跑向房間,試圖進屋子裏找一件還算趁手的兵器,卻不曾想他打開林同光房門的那一刻,門内,另一個林語手上抓着長劍,一下刺穿了他的腹部。
夜月明一受傷,般若便感受到了,待林語還要下第二次手,徹底取他性命的時候,般若如同鬼魅一般出現在了夜月明的身邊,一把格開了林語的殺招,同時一拳打在林語的腹部上,林語吃痛,松了手,竟然連反抗的力量都沒有了。
般若攙扶起夜月明,帶着他迅速去找聽鶴治傷,然而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有一隊人馬突然出現,綁架了聽鶴不算,還将般若與夜月明也一起抓了。當時般若帶着夜月明一進聽鶴的屋子,就聞到了極品檀香的味道,那味道對般若來說無異于是迷魂香,般若隻吸了一口,就暈了過去。
夜月明當時傷口流血嚴重,實在是無力去抵抗,隻看到周亞吉揚着一抹放肆的笑容看着他,神氣十足地讓手下扣押了他們三個人,并且分開關押,這一押,就是整整十天。
前兩天,周亞吉還會派人定期用鹽水替夜月明清洗傷口,免得夜月明的傷口愈合以及發炎,等到兩天過去,北漠突然傳來急報,說是克烈部的人近在咫尺了,周亞吉便失去了折磨夜月明的興緻,開始一心一意與克烈部的牧民對陣,自然也就無暇去照管夜月明了,也正因了如此,夜月明才免了每天三次鹽水的洗禮。可饒是如此,因爲長時間沒有藥物治療,沒有處理傷口,夜月明腹部的肉還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爛了。
帝玺回來的時候,夜月明已經因爲不堪重負,醒的時辰少,睡的時辰多,體力漸漸到了極限。
如果再晚回來五六天,恐怕夜月明已經一命嗚呼,跟夜晖作伴去了。
“克烈部的人來的也太湊巧了……”帝玺聽完夜月明的這一番話,心中最大的疑問居然落到了眼下克烈部那些人的身上。
事情的确是會有巧合的,可這麽巧合實在是不太現實。克烈部這回來圍着玉琢城的人馬少說也有五萬,這麽多人糧草辎重絕對算不上少,而這麽龐大的一支隊伍如果動起來,作爲第一道屏障的玉琢城斥候是不可能一點消息都不知道的,除非有人授意他們不許說。
至于那個人是誰……也就根本不用猜了,隻有可能是周亞吉。可這樣一來,一個問題就暴露出來了,周亞吉爲什麽要幫克烈部的人?難道他一直以來就與克烈部有聯系,或者說,他早就把五城全都賣給克烈部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麽周亞吉可就不僅僅是死得其所這麽簡單了,而應該拖出去狠狠鞭屍,讓他受盡百姓唾罵才是。
然而想歸想,帝玺心裏清楚,這已經是不可能的了,周亞吉的肉體現在什麽都沒剩下。
“小王昏昏沉沉間也想過這個問題,倒也不難解釋。周亞吉這是借力打力,趁着我們勢力最分散的時候,掐住了我們的七寸,如果不是郡主回來得及時,隻怕咱們這條蛇,就要被周亞吉給掐死了。”夜月明說到這裏,笑容變得寒意十足,然而即便如此,帝玺也沒有從夜月明的表情中看到殺意。
“四城印信現在全部不見了嗎?”帝玺聽着夜月明的話,也覺得實在是天佑夜月明了,可一碼事歸一碼事,夜月明想要做的事情,非有印信不可,而周亞吉已經能夠調動那些軍了,印信的下落恐怕就至關重要了。
“小王也不是傻子,怎麽可能任他擺布?”夜月明說着,笑容變得非常自信:“那些蠢貨哪裏能想得到,其實印信就在小王的身上?當時被林語捅了一刀,小王便留了個心眼,等看到周亞吉出現之後,小王便将那四塊印信全都塞進了傷口之中,若不是如此,小王的傷口怎麽會直到潰爛都不曾愈合?周亞吉不用鹽水給小王消毒的時候,小王都是自己想辦法撕裂傷口,以避免傷口愈合的。
“……”帝玺聽着聽着臉就黑了:“殿下的意思是,現在那四個印信就在這些布條下面塞着?”
“現在不在了,小王已經取出四個印信,放在這裏了。”夜月明摸出一個小小的挂在腰間的香囊,将它解下交給帝玺,帝玺颠了颠,果然摸到了印信的模樣。
帝玺常常出了一口氣,她可不敢想象夜月明當着她的面拆開繃帶從裏頭取出印信的模樣,光是有這一個念頭,就把她吓得連吸進來的空氣都覺得有些血腥了。
然而,夜月明也在同一時刻皺了眉:“郡主,你聞到沒有?”
帝玺愣了愣,細細一聞,那血腥氣居然不是幻覺,而是真正存在于空氣中的。
她吓了一跳,趕忙讓夜月明先扶着梯子下了城樓頂,自己一個飛身縱越而下,人才剛落地,就聽到般若也湊上來說道:“有很濃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