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照還想解釋,帝玺已經沒有耐心繼續聽了,她擺擺手,讓夜月照閉嘴,然後直接甩門而去,也不管趙蘭與夜月照還會繼續談些什麽了。
這事兒到這裏,其實已經算是塵埃落定了。葉不修不能死,他若是死了,就要牽扯出錢思,而錢思,被夜月照一力擔保,作爲夜月照的臣子,趙蘭就是有三頭六臂,也不得不屈服。爲了掩蓋錢思貪污的罪證,葉不修也自然會另尋别的輕一些的罪名,革職流放,她也好,趙蘭也罷,忙活了這麽久,到頭來就是一場空。
隻是,她多多少少還是比趙蘭好一些的,最起碼,她來這裏最主要的一件事已經完成了。葉不修的印信,現如今已經光明正大地到了她的手上,她也可以跟夜月明交差了。至于這裏的事情,帝玺一點也不想再理會了。
帝玺與洛羽,甯意收拾行裝之後,隔天就買了六隻駱駝,踏上了去玉琢城的路。
夜月照或許是覺得有些對不住帝玺和夜月明,又或者,他想開了什麽,在帝玺回去之前,夜月照特地讓衙役給帝玺帶了一個口信,說是碎葉城的所有防務即日起全部交由郡主掌管,印信也由郡主保管。至于葉不修,因爲督辦地下河疏浚不利,被革職押解回流月城,終身監禁,卻保住了一條命。
錢思則與趙蘭一道,陪伴王駕回了流月城。夜月照直到返程,都沒有提到要去玉琢城的話語,帝玺目送着夜月照離開之後,這才與洛羽和甯意一道,繞道到王瑞家,偷偷給王瑞的媳婦留下一些金銀細軟,還有一兩件古玩玉器,這才進入塔幹沙漠,踏上歸途。
這一番歸途比起來時,順遂得多,甚至順遂得有些出乎帝玺的意料。
當三個人的足迹離開塔幹沙漠,眼前的一幕,讓帝玺驚呆了。
八百裏聯營分麾下炙,馬匹的嘶鳴不絕于耳。
眼前,就是玉琢城的小小身影,對峙着的,卻是無數帳篷馬匹。
帝玺一見遠處如此情形,立刻拽住了三隻駱駝的缰繩,然後讓洛羽和甯意下了駱駝,招手讓他們倆湊過來一些,壓低聲音說道:“前頭雖然看不太清,但是玉琢城的城牆已經有些殘破了,恐怕是牧民前來擾邊,打上了玉琢城的主意。”
“說便說,何必這麽小聲?咱們離玉琢城還有最少半日路程。”洛羽遙遙遠望不遠處的帳篷,語氣輕松地很。
“話是這麽說,但是駱駝已經不能騎了,我們現在小心靠近玉琢城,等到入夜再想辦法偷偷溜進去,絕不能讓敵人發現我們的行蹤。”帝玺一把松開繩索,将六匹駱駝全數放了,洛羽本就不在意是走還是飛,甯意更是堅韌不拔得很,三個人當真像是沙漠裏的蜥蜴一樣,悄無聲息地一點點朝着玉琢城靠近了。
等到入夜,北漠裏頭已經起了寒風,白日裏再怎麽熱,晚上也漸漸開始凍人了。
城外的帳篷聚集區開始燃起熊熊烈火,用以取暖,這樣的火焰越高,越容易遮蔽他們的視線。
帝玺便趁着這個機會,同洛羽和甯意一起,貼近了玉琢城的城牆。洛羽雙手抓起帝玺和甯意,連聲招呼都不打,直接把他們給扔了起來,帝玺被洛羽扔到最高空的時候,右手往身後一劃,硬生生用靈氣做了一個緩沖,然後她才和甯意一起輕巧落到了城門樓上。
他們剛一站定,洛羽也飄飄然出現在了城樓上:“走,我們去看看情況。”
“慢着,這裏情況不太對,洛羽,你照顧好阿意,在這裏等我,我去看看究竟。”帝玺否決了洛羽的想法,不容置疑地說完,她已經悄然順着城門樓往玉琢城的大門那裏走去了。
洛羽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手上湧出一陣幽藍色的光芒,随後點了點甯意的眉心,再點了一下自己的眉心,倆人就憑空從城樓上消失了。
帝玺如入無人之境一般走在城樓上,不一會兒就遇到了一隊巡城的士兵。
這些人全是周亞吉的手下,見到帝玺回來,各個都跟見了鬼一樣,有個膽子大的,見到帝玺,二話不說拔腿就跑。
帝玺哪裏可能放過這人?愣是直沖上去一把就捉住了這個人:“你跑什麽?”
“郡主……小的看到您,這不是打算回去跟王爺禀報一聲麽?”那被帝玺一把抓住的士兵渾身抖得跟篩糠一樣,說話的節奏甚至不如牙牙學語的孩童。
帝玺一瞪眼:“殿下人呢?”
“就……就在城樓上……”士兵指了指不遠處甕城上的碉樓,語氣都虛得快要聽不見了。
帝玺松開這個兵丁,飛快跑向甕城。
甕城作爲城池的最後屏障,那裏頭幾乎布下了玉琢城所有兵力的百分之六十,可這些人眼睜睜看着帝玺沖上甕城的碉樓,竟然沒有一人下手阻攔。
帝玺也無心顧及其他,上了碉樓之後,直接高聲呼喊道:“殿下,夜月明,你在哪裏?”
寒光一閃,帝玺矮下身子,卻仍然沒有避過這一劍。
劍身抵在帝玺的脖子上,那上面還帶着尚未散去的血腥氣,一個渾厚的男聲從她身後響起,語氣卻有些猙獰:“别動,郡主,您要是一動,說不準我就要送你去見閻王了。”
帝玺聽到這個聲音,不由得冷笑數聲:“周亞吉,你這是在挾持本郡主麽?”
“挾持這個詞我不喜歡,不如叫軟禁吧。”周亞吉左手抓着劍柄,慢慢走到帝玺的面前,一月未見,周亞吉的臉上已經蓄滿了胡子,看起來竟然像是一個胡人一般。
帝玺點點頭:“這個詞用的不錯,軟禁。那麽,殿下呢?也被你控制了?”
“這話說的不對,王爺是栽在林語手中的,我隻是順手牽羊,順便拿了點好處罷了。”周亞吉陰測測地揚唇淺笑:“郡主想不想看看林語的首級?這女人竟然敢刺殺王爺,罪不可恕,我就幫王爺處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