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玺隻覺得眼睛腫脹得很,想哭卻又哭不出來,難受的很。
帝鯉……她的二姐,到底經曆過怎樣的過去,才會變成如今的模樣?隻是因爲毒素麽?如果隻是因爲毒,她絕不會撐到現在,她該有多麽留戀這個世界,才能這樣堅強地不願意閉上眼,不願意就此離去?
帝玺用左手摸出鸾羽,然後一口咬破了自己的食指,用沾了血的指頭捏着鸾羽,活活激發了全部鸾羽的力量。帝玺自己的靈元早就碎裂了,因此早就失去了控制太過強大的靈力的能力,鸾羽上附着的靈力被帝玺全部激活之後,她自己就首先受不了,吐出了一口鮮血。
她死死咬着下唇,硬是将自己心裏那種躁動的感覺盡力壓了下去,這才不至于讓這些散亂的靈力攪動神智,
可饒是如此,帝玺想要控制這些靈力,也實在是太過困難了。
她用盡全力,也不過是将這些靈力盡量控制在自己附近,免得一股腦兒全都沖進帝鯉體内,讓帝鯉難以承受。
帝鯉此時也感覺到了一種奇特的力量在體内遊走,她猛地睜開雙眼,看到的是面色蒼白的帝玺,頓時吓了一跳:“玺兒……你……”
“鯉姐姐,聽我的話,不要說話,不要動。”帝玺見帝鯉醒來,差點慌了神,好在她心思一動,就感覺到那些靈力開始不受控制了起來,她便馬上收了心神,定心對帝鯉說完,使出吃奶的勁盡量控制這些靈氣。
她本身就破碎的靈元,被這股強大的靈氣一沖擊,竟然開始躁動,帝玺剛感覺到靈元出了狀況,就悶哼一聲,眼睛一翻,跌坐在了帝鯉的床邊,雙眼閉上,感覺不到外物了。
她似乎陷入了自己的靈元内,帝玺甚至親眼見到了自己破碎的靈元,那個小小的靈元是一方國玺的模樣,但是破碎得不成樣子,隻能模模糊糊看出一點國玺的輪廓了,而現在,這個輪廓看起來竟然有三分鸾羽的模樣。
爲什麽?她的靈元難道被鸾羽同化了麽?不應該啊,本身就要碎裂的靈元早就不成形了,怎麽會在她全然激發鸾羽力量之後,出現其他的變異?
而且更讓帝玺驚詫的是,她居然在靈元的附近,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那是一個跟帝玺一模一樣面容的人,雙手抱胸躺在水面上,眼睛緊閉着,面色紅潤,看起來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帝玺小心翼翼朝着那個水面上的人走去,驚奇地發現自己居然也能踩在水面上而不下沉,心底裏雖然有些好奇,但是對這個跟帝玺一模一樣長相的人顯然更加好奇。
她探出身子細細打量這個人的五官,居然真的與帝玺沒有半分差别,唯一的區别僅僅是,她能夠睜着眼睛看着她,而水面上的那個她,卻閉着眼睛什麽也感覺不到。
多麽奇妙的一種感覺?她的靈元因爲早就支撐不住,呈現破碎狀,卻零零散散懸浮在這個人的附近,似乎在保護着她一樣,。當帝玺靠近,這些靈元就像是他們的孩子一樣,溫柔貼心地爲她讓開道路,而後又聚攏成了零散的國玺模樣。
“你是誰……爲什麽會在我的靈元裏?”帝玺看着這個人,覺得她既熟悉又陌生,心中似乎有無數的疑團想要問她,可她隻是沉睡着。
帝玺得不到答案,便幹脆盤腿坐到了她的身邊,靜靜看着她,就像是看着鏡中的自己一樣。
這片虛空之中,突然傳出了鳥叫,那是一種悲怆的鳴叫,帝玺擡頭,看到的卻是鸾!
那是天虞山上看到的那隻鸾,它的翅膀仍然是被灼燒之時的模樣,正仰起頭高聲悲鳴,随着它的鳴叫,那本來躺在水面上的人,睜開了眼睛,她的眼裏是熊熊烈火,看不清瞳仁。
她轉頭看了一眼帝玺,嘴角漾出了一抹特别怪誕的笑容,然後,又重新閉上了雙眼,就像是不曾睜開過眼睛一樣,然而她的身軀,卻明明白白轉向了帝玺。
這是怎麽回事……
帝玺隻覺得心裏亂極了。靈元所栖息的地方是她的靈魂深處,照理來說,就算她能看到自己的靈元,也絕不可能看到與自己一模一樣的人與鳥才是,這片虛空中,本應該隻有她自己和靈元而已。鸾也好,與她一模一樣的人也罷,全都是不速之客,而且還是她趕不走的不速之客。
帝玺望着天空中的鸾,雖說心裏有些怨怼,但更多的是親近。
那種在天虞山廢墟之中,對鸾的奇特感覺,再次回來了。她甚至在靈元的身邊展開了雙臂,就像是一個鳥兒一樣,撥動手腕,想象着自己翺翔于天際的模樣。
這副場景本該是惬意的,溫和的,可在這片溫柔的場景之下,卻暗流湧動。
帝玺的神識,愣是被不知從哪裏傳來的聲音給拉了回來。
似乎有一個非常焦急的聲音,在不停地呼喊,那個聲音在喊:玺兒,玺兒,你醒醒,你怎麽了,你别吓我。
帝鯉……是帝鯉的聲音!
帝玺用力搖了搖頭,腦海之中一片清明。是的,她想幫助帝鯉,卻因爲調用了過多鸾羽的靈氣而受到反噬,險些自己命喪當場,若非靈元強行吸收了鸾羽的部分靈氣,這會兒的她,已經不用等洛羽動手,自己化作一縷荒魂,就此消弭于人間了。
“鯉姐姐,我沒事。沒事。”帝玺的意識被帝鯉喚了回來,然而她仍然感覺到頭疼欲裂。
鸾羽還被她攥在手心裏,可它上面附着的靈氣已經重新回到了鸾羽本身上,也徹底喪失了對帝玺攻擊的能力。
帝玺将鸾羽收好,手指蜷縮成拳擦了擦自己嘴角的鮮血,看着帝鯉就是傻笑:“鯉姐姐,你躺下,我在幫你療養。”
帝鯉憂心忡忡看着帝玺,連言語之中都是深深的關切:‘玺兒,你可吓死我了。’
“對不起,鯉姐姐,我錯了。”帝玺說着,又一次非常主動地貼着帝鯉,抱了上去,而她,在抱到帝鯉的那一刻,又強行分出一點靈氣鑽入帝鯉的體内,好查探方才那一番魯莽是否造成了帝鯉的進一步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