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鯉輕輕喘息着,臉上漸漸露出了難過的表情,帝玺見狀,一把扣住了帝鯉的脈,按壓片刻之後,她急急将帝鯉整個人抱起,也不管帝鯉願不願意,直接将她平放在床榻上,同時取出一小塊國玺放在手間,她的靈力與國玺互相呼應,勾出絲絲縷縷的靈力滲入帝鯉的身體,替她将有些混亂的血液歸攏起來,使之井然有序歸于心髒,再由心髒處送出。
“鯉姐姐,你不能太傷心,否則這個病随時會要了你的命。”帝玺見帝鯉的臉色漸漸有了好轉,這才撤去靈力,将國玺收入懷中,憂心忡忡對帝鯉說道。
帝鯉的情況跟當年的她實在是有些太相似了,當她還是阿玺的時候,也如同帝鯉如今一樣,不能有太大的情緒波動,不能奔跑跳躍,帝鯉的情況似乎更加嚴重一些,她在母胎裏吸收的毒素使得她的五髒六腑都有不同程度的受損,因此任何一點看似不起眼的變動,都可能要了她的命。
帝玺因爲用靈力替帝鯉歸攏了一下有些混亂的血液,這才驚詫地發現,帝鯉能活到現在,有多不容易。
“我……早就是踏入鬼門關的人了,就差閻王拉一把罷了,生生死死早就看淡了,可玺兒,你與暮姐姐不一樣,你們是健康的,你們的未來還有很長時間,父親的确不是好人,利用了我們,可他關心我們也是真的。”
“我知道,鯉姐姐,不要說了,你需要好好休息。”帝玺對帝江本就是愛恨交織的,隻是恨意現如今遠遠大于愛了罷了,當仇恨不再如同初時濃烈的時候,帝玺就發覺,其實她之所以讨厭帝江,讨厭的隻是他利用了他們,他的人品太差而已。除此之外,帝江對他們其實沒有做過多少過分的事情,甚至在與夜月明約定這件事之外的任何事上,他都給了她們三姐妹足夠的包容。
如果帝鯉說的是真的,那麽就意味着,其實在滄朔的這段時間,包括來北漠的小一個月,她對帝江的風評如何,帝江是全然知道的,可即便知道她在算計他,他仍然很高興的回信,爲她肯在書信裏喊他一聲爹而高興。
可做錯了的事,到底是做錯了,無論未來再如何彌補,丢掉的東西也都回不來了。帝江對她與帝暮有沒有隔閡她吃不準,可帝玺是明白自己的性子的,她沒辦法徹底原諒帝江,無論誰是說客都不行。
“那麽,你去找李果吧。”帝鯉因爲先前情緒太激動,也的确被折騰地沒力氣了,她擺擺手,讓帝玺自己出門就是了。
可帝玺看着躺在床榻上連胸膛起伏都不是很大的帝鯉,又如何能安心離開?幾乎沒有思考地,她搬來了一張椅子,坐到了帝鯉的身邊,就那麽看着帝鯉:“鯉姐姐,你好好休息,今天我那裏也不去,就在這裏陪着你。”
“玺兒,你費心了。”帝鯉勾唇輕笑,這個強行扯出來想要帝玺安心的笑容,看起來也疲憊極了。
“鯉姐姐這麽見外幹什麽?睡吧,我守着你。”帝玺真心實意地說着,爲了防止自己的目光打擾到帝鯉,她甚至低了頭,細細數着地上木闆的年輪,以打發無聊的時光。
帝鯉或許是真的太累了,閉上眼睛之後沒幾秒鍾,呼吸就漸漸沉了下來,顯然是真的睡着了。
帝玺這才悄悄出了一口氣,細細打量帝鯉的面容。
說也奇怪,明明是同父異母的姐妹,可帝鯉跟帝江卻不怎麽相似,跟她和帝暮也不太一樣,尤其是眼睛和嘴唇,更是全然不像是他們帝家的人,反倒……反倒有點兒夜月明的味道。
不過帝鯉跟夜月照又不太一樣,總的來看,帝鯉更像是夜月明與帝江的結合體,可帝玺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畢竟一來兩個男人升不了孩子,二來……帝鯉比夜月明小不了兩歲。
帝玺瞅着帝鯉,許久之後才閉上眼睛,伸出手對着掌心吹了一口氣,然後她隔空對準帝鯉的心口,将靈力輕輕推進帝鯉的心口。
帝鯉的身子實在是太虛弱了,尤其是她還聽了昆吾的話,吃了損耗自身的丹藥,現在或許還看不出個所以然來,等日後回去了,必然會因爲這般耗損心力出現更加可怕的後遺症。
帝玺并不想帝鯉回去之後出什麽事兒,便幹脆铤而走險,爲帝鯉吊住心脈,以免昆吾的藥效過後,反彈過于厲害,以至于使帝鯉命懸一線。
然而說到底,帝玺現在自己的靈力都沒有來源,都是用一點少一點的,若是沒有鸾羽的支撐,帝玺自己恐怕就已經瀕死了,可即便如此,她也願意铤而走險,替帝鯉延續生命。
對于生命,帝玺透支得太多,也看得太多,早就淡然處之了,可帝鯉不一樣,她從出生起就受到了這樣那樣的折磨,命運對帝鯉太過不公。
四百多年前,曾經的玺,得到了蘇卿離的保護,雖說身子不能好,但卻度過了一段美好的時光,可帝鯉不一樣,帝鯉長到現在,除了帝江,再無旁人,作爲帝鯉的妹妹,帝玺如何會不伸出援手?
她引動鸾羽的力量注入帝鯉的體内,比起之前替帝鯉歸攏血液不一樣,這一次,帝玺是希望能夠保護住她的心髒的,因此耗費的靈力比之前多了許多,而當她将靈力全都聚攏到帝鯉的心髒處,她才驚覺,帝鯉的身體情況實在是……不容樂觀極了。
帝鯉的心口,用千瘡百孔來形容都算是好的了,帝玺甚至不知道,帝鯉的心裏究竟有怎樣的執念,才會讓這個早就不堪重負的身子依舊繼續苟延殘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