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處在另一個空間的洛羽發現了她的存在,将她給關在了這裏麽?
不會的,他們之間根本沒有交集,否則洛羽早就找她麻煩了。
那麽思來想去,就隻有一個解釋了,她所追蹤的視角是周晴的,隻有周晴在的地方,她才能看到過去,在這個時空之中,她隻能追随周晴的一舉一動而行動。
爲了印證自己内心的想法,帝玺閉上了雙眼,特别掩耳盜鈴地摸索着朝門口走去,果不其然,又一次撞了上去。
“笨死了笨死了,人家人躺在這裏,我閉上眼有什麽用?”帝玺對着自己好一頓埋怨,可到底還是安靜了下來。眼見外頭月色深沉,而現實世界之中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帝玺幹脆席地而坐,靠在牆邊,閉目養神去了。
次日天光破曉,帝玺就睜開了雙眼,床榻上的周晴還在沉睡,但是看得出來,她睡得很不平靜,起碼在睡夢之中,周晴的臉上仍然是揮之不去的痛色,似乎十分糾葛掙紮。
帝玺不由得想起夜間洛羽對周晴的所作所爲,也不難理解爲何明明在沉睡,周晴仍然如此難過,難以自處。
好在外頭很快就傳來了喜娘的聲音,帝玺知道,周晴這是要出嫁了。
“小姐,劉公子……哦不,姑爺,姑爺派來迎親的人已經在路上了,小姐快快起身吧。”
床榻上的周晴猛然睜開雙眼,卻沒有剛剛睡醒的那種懵懂,目光清澈已極。
“知道了,馬上起,翠兒,來替我梳妝。”周晴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可是就算是帝玺,也看不出來周晴的目光裏到底藏這些什麽,或許一個心已經死了的人,就像周晴這般,好似行屍走肉,喜與怒都這麽無悲無喜了吧?
下人很快就将周晴打扮好了,銅鏡之中映着周晴作爲新嫁娘的面容,卻生冷地怕人,沒有一絲喜色能夠在她的臉上追尋到蹤迹。
打扮停當之後,周晴吩咐下人去外頭看看劉公子的迎親隊伍到了哪兒了,下人們便領命下去了。
喜房之内留下了周晴一人,她慢悠悠起身,坐到了自己的床榻邊上,用左手将袖口輕輕捏住,而後從床下摸出了一把不是很大的匕首,帝玺一見到那把匕首,就愣住了。
藏靈匕!!!
那通體黝黑的匕首何其眼熟?正是藏靈匕!
帝玺有些慌亂地從懷裏摸出藏靈匕,三步并作兩步走到周晴身邊,兩把藏靈匕一模一樣,帝玺确認,周晴手上拿着的,的的确确是藏靈匕無疑。
周晴是怎麽得到藏靈匕的?
這個問題很快就有了答案。
周晴輕輕撫摸藏靈匕的身子,語氣溫柔卻又絕情:“洛羽,你我初次在花園偶遇,你說小姐弱柳,仔細被風吹上了身子,又說我天姿國色,小心被人觊觎了去,送我匕首防身,現如今你已經抛棄了我,可這把匕首還陪在我身邊,你說,我會不會恨你?”
帝玺心道不妙,周晴似乎有尋短見的念頭,可她隻是一個旁觀者,什麽也做不了,隻能眼睜睜看着。
周晴細細撫摸藏靈匕,将它仔細收好,并沒有帝玺意料中的那種激動,隻是周晴的眼底已經看不到任何波瀾了。
吉時一到,外頭鑼鼓喧天,周晴的父親穿着一身紅色長衫,喜氣洋洋地走進女兒的閨房:“晴兒,來,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爹親自送你出門。”
父親的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笑意,周晴則輕輕拿過身邊的蓋頭,放在手心裏轉了轉,朝着父親微微躬身:“爹,謝謝您這麽多年的養育之恩。”
“長大了,長大了,懂得體恤爹了,哈哈哈哈。”周晴的父親笑得心花怒發,帝玺看在眼裏,忍不住喝了一聲真笨!都到這個時候了,周晴的父親怎麽還會以爲女兒隻是長大了?
周晴抿唇輕笑:“爹,女兒不忍心對您下手,也請爹記住,從今以後,周晴就不是您的女兒了。”
“你……你這是什麽意思?”周晴的父親愣住了,他目睹周晴從蓋頭裏抽出了藏靈匕,撲哧一聲送入了自己的心口,大紅的嫁衣立刻就被鮮血所染紅,周晴的笑容一下褪去了顔色,蒼白而又絕望。
帝玺的雙手忍不住握成了拳頭,她不忍心繼續往下看,可她隻能繼續看下去。周晴,也許就是她離開這個空間回到現實世界的關鍵,一點一滴,她都不能錯過。
周晴的父親撲向女兒,雙手顫抖着握着藏靈匕,卻根本不敢動一下,生怕匕首拔出來之後,血流如注,周晴就更是救不得了。
周晴的笑容褪去了顔色,瞳孔也漸漸渙散,洛羽卻在此時突然出現了。
周晴父親的動作定格在了握着藏靈匕的那一瞬間,洛羽搖頭看着周晴,竟然不管不顧一把将藏靈匕給拔了出來。帝玺不由得眉頭一皺。
“我送你藏靈匕,可不是讓你自裁的。罷了,藏靈匕染血,你已經毫無用處了,好好做你的劉夫人吧,周晴。”洛羽手上幽藍色的光芒大盛,他的雙手拂過周晴的傷口,那傷口頓時恢複如初,洛羽的眼裏沒有任何惋惜與難過,救治完周晴,他就再次消失不見了。
帝玺眼見着藏靈匕被洛羽帶走,四周突然閃出了濃烈的光華,帝玺微一愣怔,周遭場景居然蛻化到了現在的模樣。
她回來了!
藏靈匕才是連接兩個時空的關鍵,洛羽帶走了藏靈匕,她就回來了。
“郡主還沒死,小王心中甚是感念。”夜月明那一張鐵青的臉不知何時出現在帝玺的眼界,他咬牙切齒地說着,生生把帝玺的後背給驚出了一身冷汗。
“殿下這話是怎麽說的?”
“怎麽說的?小王問你,我們來這裏是不是來找印信的?郡主不管不顧居然直接睡過去了,算怎麽一回事?”夜月明灰頭土臉地看着帝玺,語氣不善:“小王找得滿身塵土狼狽之極,郡主倒是身上纖塵不染,好得很啊。”
帝玺一聽就聽出味道來了,她微微一笑,指着這間屋子說道:“我剛才看到這間屋子裏發生的過去了。”
“子不語怪力亂神。”夜月明鎖眉。
“我可不是人。”帝玺挑眉戲谑。
夜月明咳咳了一下,道:“好了你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