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羽的表情仍然沒有一點放松,他盯着周晴,慢慢說道:“自己承諾的事,就該自己完成。”
“不……不是,洛羽……我當時……當時可能氣糊塗了,所以……所以……我不想嫁給别人,我隻想嫁給你。洛羽,你帶我走吧,我們天涯海角相依爲命好不好?”周晴淚眼汪汪地看着洛羽,眼底裏滿是祈求,可洛羽根本不爲所動。
“我們之間緣分已盡,周姑娘。我來你家教你樂技已經三年,該學的你都學了,也已經能出師了。你嫁給劉公子起碼以後衣食無憂,我……多少也能放心。”洛羽的話語何其無情?就算是帝玺這種早就知道了洛羽本性的人,也覺得洛羽這番話說的太過了。
别人對周晴來說可能隻是一個過客罷了,他們說的在難聽她都可以不過耳不過心,可洛羽不一樣,洛羽是她心中的如意郎君,而洛羽現在,在這一片并不大的竹林之中,居然對她說,你嫁給劉公子,起碼以後能夠衣食無憂。
“你不是我的洛羽,你不是他。我們曾經月下舞劍,我們曾經并辔出遊,我們曾經分吃糕點,我們也曾同塌而眠,而現在……你……你竟然跟我說,我嫁給劉公子也算是一件不壞的事情?”周晴望着洛羽的眼睛裏全然是絕望,那種絕望看得帝玺心都碎了。可是這樣的目光打動不了洛羽。
這世上最鐵石心腸的人,就是洛羽了。别人的愛恨情仇,從始至終都跟他沒有關系,而且隻要不涉及他自己的利益,就算面前血流成河,他也會安然踏過。
這樣的洛羽,又怎麽會被這樣的目光所打動?
帝玺明知洛羽是不會爲了周晴的淚眼而改變口風的,卻也仍然爲周晴感到深深的遺憾。
這世上,喜歡上誰都好,愛上誰都沒問題,隻有洛羽,是别人根本觸摸不得的。洛羽的情與愛都跟利益有關,隻有有利益的人,他才會與别人産生情誼,就像是現在的帝玺一樣。如果不是因爲洛羽想要找到蘇卿離,她确信洛羽絕對不會爲了她而四處奔走,就算她的體内有他的神魂,都無法讓洛羽對他側目。
帝玺懂得的事情,别人卻不懂,尤其是周晴這樣的女孩子,更是不懂。
她的眼裏隻有她的情郎,還有她的情郎根本沒有任何溫情味道的話語。
周晴跌跌撞撞往後退了好幾步,眼裏全是絕望。
洛羽對周晴的控訴也顯得很無動于衷,他伸出右手,輕輕彈撥了一下古琴,古琴發出了铮铮清脆聲響,聽在周晴的耳朵裏,簡直是諷刺極了。
“你喜歡的人是樂師洛羽,是那個在彈着古琴,與你暢聊的洛羽。可那個洛羽隻是洛羽的一面罷了。在如此溫和而光明的身影背後,周姑娘想沒想過,洛羽也是個冷酷至極的人呢?應該沒有吧?如果有,你今天聽到我這番說辭,就不會是這樣的表情了。姑娘眼中的洛羽從來都不是完整的,那麽姑娘又爲何要跟我在一起?跟劉公子在一起,起碼你能錦衣玉食,不愁吃穿,跟我在一起,非但生活沒有保障,甚至要過上刀頭舔血的日子。”洛羽的聲音終于有了一些溫度,可那些溫度根本不足以溫暖周晴冰冷的心,周晴的心仍然是冷冰冰的。
“就算他不完美,他也不會像你這樣……”
周晴這話甚至沒說完,就被洛羽給打斷了:“向我這樣什麽?姑娘見到的光明一面的洛羽,甚至占不到洛羽真正性格的一個小小角落,我與你相識三年,也承蒙你的照顧三年,因此我才會選擇把話說明白給你聽,至于姑娘是否還不願意嫁給劉公子,說實話,我并不在意,反正我不會娶姑娘爲妻。”
洛羽的話明明是在安慰周晴的,可聽在任何人耳朵裏,都像是一把把鋼刀插入了心髒,插的人心口生疼。
帝玺見着這樣的洛羽,氣不打一處來,卻仍然礙于這個地方的人和事不能被她所接觸,因此帝玺雖然面色猙獰,卻也拿洛羽無可奈何。
“你……你……好好好,算是我初心錯付,算我瞎了眼。洛羽,從此以後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我們井水不犯河水,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要再謀面了。”周晴這樣的女子,性格剛烈,溫柔似水的表象下,是一個不屈的靈魂。被洛羽這麽戲弄,她怎麽能甘心?
隻是在此時此刻,周晴仍然深深愛着洛羽,愛到無心也不願在此刻傷害他,即便他傷她頗深,也仍然不舍得。
“姑娘能這麽想,那就最好了。”洛羽竟然說出了如此話語,周晴一聽,整個人面色煞白,多少屈辱多少悲憤,在這一刻全都變成了憤怒,直接沖上腦門,激得她直接暈了過去。
洛羽到底不算薄情寡義到了極緻,眼見這個身穿大紅嫁衣的新嫁娘暈倒,他終究伸手将她攬入了懷中,使她不至于直接跌進塵埃之中。
帝玺咬着牙根目送洛羽将周晴送了回去,她也亦步亦趨跟在身後。因爲不是同一個時空的關系,帝玺與洛羽之間沒有産生任何交易,她完全可以大大咧咧走進周晴的屋子。
洛羽将周晴放下之後,微微搖了搖頭,輕輕歎了一口氣,随後替周晴蓋好被子,一閃身離開了周晴的屋子。
帝玺見狀,便也要追出去看看洛羽葫蘆裏到底買的什麽藥,可說也奇怪,她這一回居然無論如何也出不去了。
期初,帝玺以爲是因爲自己不小心,因此才沒有順利追出去,可她再次試了試,居然又一次被擋了回來,不由得便有些愣住了。
怎麽回事?她之前明明可以跟着周晴一起離開這間院落的,怎麽這回離不開了?
難道是處在另一個空間的洛羽發現了她的存在,将她給關在了這裏麽?
不會的,他們之間根本沒有交集,否則洛羽早就找她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