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玺耳聽外頭悶悶的砸雨聲,心裏煩悶的緊。
爲了擺脫這種不利的情緒,她閉上了雙眼,強迫自己不去聽聞外頭的陣陣電閃雷鳴,雨聲淅瀝,一心一意将自己安定下來。
這樣的做法顯然是有些許成效的,半個多時辰之後,帝玺本來有些不安的面容漸漸舒展了開來,再也不像初時那般不鎮定了。
心平靜下來之後,帝玺隻覺得整個人豁然開朗了起來。外頭的雨聲聽起來也不再刺耳難聽了。
她睜開雙眼,整個人就像受傷的驚鵲一樣,連連倒退了幾步,直接撞到了牆壁上,才止住了腳步。
這這這……
帝玺的眼前,出現了一派富麗堂皇的景象。
“女兒啊,那劉家公子儀表堂堂,家裏又家财萬貫,你到底有什麽看不上人家的?”
帝玺的眼前出現了一個須發花白的接近老年的男性,他正苦口婆心地看着帝玺,言辭懇切的問道。
帝玺皺了皺眉,張口剛想問您是在跟我說話麽?就聽到自己的身後傳來了一個女子嬌滴滴的聲音:“爹爹,劉公子風流成性,在外頭都已經有了無數個想好了,聽說……聽說有幾個姑娘已經暗結珠胎,最早的那個近些日子恐怕就要生了、女兒嫁給這樣的人,爹爹怎麽能放心?”
“女兒啊,爹爹這不是沒有辦法麽?你也知道,家裏的資金周轉出現了問題,那陳财主可說了,如果十日内再給不了他足夠的資金,咱們的店鋪可就要關張了。那可是祖祖輩輩流傳下來的手藝啊,絕不能在爹爹這一代丢掉。”男性說着,居然聲淚俱下,令人聞者流淚,見者傷心。
然而帝玺卻冷冰冰地看着眼前這一幕,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這些人身上穿着的衣衫都不是北漠近些年常見的服飾和花色,更像是三十年前左右的滄朔北漠人民打扮。半牧半農的打扮,在那段時間成爲了北漠的一種身份标識,這些人身上穿的就是類似這樣的衣服。在現在,這樣的衣衫早就已經絕迹了。
“爹爹您就忍心把女兒賣給劉家換銀子麽?”女子低着頭啜泣着,聲音斷斷續續的,顯然是悲傷極了:“爹爹從小就疼我,怎麽現如今女兒大了,爹爹反倒不心疼女兒了。”
男子的臉上有些繃不住了,他拼了命的搖頭,解釋道:“閨女啊,不是爹不疼你,實在是祖宗基業比爹的命都還重要。真要是有一天爹爹要在自己的性命和店面裏選一個,爹爹一定選擇店而放棄自己的生命。更何況……更何況你嫁過去那就是明媒正娶的正房,那劉公子就是風流成性又如何?外頭的私生子女多又如何?到底你才是正房,你的孩子才是嫡子,你怕什麽?”
女子聽到父親這麽說,更是哭得喘不上氣了。父親本身還有些憐惜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兒,就要賣掉換一些銀子來盤活生意了,這會兒聽到女兒越聽越大聲,絲毫沒有想要止住的沖動,父親到底怒了:“哭哭哭,就知道哭。爹爹把你養這麽大不就是要爲你安排一個親事麽?劉家家境好也不嫌棄爹風雨飄搖,你嫁過去又是正房,多少人羨慕不來的位置,你怎麽就是不懂得珍惜?
“爹要是喜歡這個正房的位置,那就爹自己嫁過去啊,爲什麽非要女兒犧牲?女兒……女兒明明已經有意中人了,爹爹這樣棒打鴛鴦,不怕女兒尋短見麽?”
女孩子說到這裏,聲音越來越大聲,似乎跟自己的父親杠上了。
父親一聽到女兒這麽說,更是氣得怒發沖冠,指着女兒就是好一通大罵:“好啊,你到底還是承認了。我就想不明白了,那個琴師有什麽好的?才華品貌都是一般,就算人品比劉公子好,可他家沒錢啊。再說了,如果他真的跟你兩情相悅,怎麽會直到媒婆都把請期帖送來了,還不來找爹爹?女兒啊,别傻了,那不是你的良人,不值得你等待。”
父親說的頭頭是道,女兒的紅暈從臉紅到了脖子根,顯得狼狽極了。
她喜歡的琴師……那個一年前被爹爹請來家中,教她彈琴的琴師,爲什麽失蹤了呢?
爲什麽在劉家公子正式來提親的時候,突然失蹤了?
女孩子緊緊咬着下唇,顯得難過極了。帝玺看着這樣的姑娘家,心裏好生難過,想要安撫她兩句,可她根本觸摸不到她。
她們根本就是屬于兩個世界的人,隻是機緣巧合之下,帝玺能夠看到這個人罷了。
“爹爹再讓我等半個月好不好?如果半個月後……他還沒來,我……我就嫁。”女子似乎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斬釘截鐵對着自己的父親說道。
本以爲這番說辭會讓父親感受到女兒對琴師的愛意深重,卻不想父親聽了這樣的話語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揮起拳頭險些就對着女兒的臉面砸了下去:“恬不知恥,恬不知恥!别以爲你跟那琴師做了什麽爹不知道?你這個敗壞門風的東西,人家劉家肯接濟我們,還不嫌棄你不是個處子之身,給你正房的待遇,你還得隴望蜀,得寸進尺,你這臉皮到底還要不要了?”
“爹您說什麽……我跟他……”
父親的打斷了女兒的話:“别以爲我不知道,那天你是不是跟他在你的房間裏颠鸾倒鳳,一夜不休?哼,乳娘早就把這件事告訴爹了,若不是如此,爹何必這麽着急把你嫁出去?你都不幹淨了,有人要救不錯了。”
“不……爹爹,我不是……我沒有……我跟他是清白的。”
“清白?好啊,既然如此,那我就讓大夫來好好給你查查,查查你到底是不是個處子之身!”父親氣急敗壞地将女兒從床上提了起來,非常不客氣地将她的手臂上的衣裙撕開,指着她的臂彎笑得宛如惡魔:“來,你告訴爹,你的守宮砂在哪裏?告訴爹啊!”
“不是%……不是這樣的……不是……”女兒被父親如此發狂的舉動吓得淚雨連連,也不知到底是心痛更多,還是難堪更多。
帝玺看着這樣的一幕,不由得皺了眉頭。
她感覺到了女子深沉的悲傷,也感受到了她心裏突然湧起的死意。
這個姑娘想要自尋短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