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也奇怪,連城的回信到現在還沒有寄過來。照理來說信鴿的速度是極其快的,而且帝玺還在上面添加了一些靈力,三天時間已經足夠信鴿來回了。可是現在的情況是,信鴿不見了,回信也不見了。
“小王也有些擔心連城,雖說我們兩個是對立的陣營,服務于兩個不同的國家,但是連城這個人小王還是比較欣賞的。如果他真的出了意外,對小王來說反倒不是一件好事兒,那意味着,帝江或許已經控制住了連城?”夜月明這個大膽的猜想在帝玺的心中打起了無數的火花,她整個人都顫栗了起來。
她這一世就怕兩個人出事:蘇卿離,連城。這兩個男人無論是誰出了事,她都非常的難過,她都無法安然自處。
帝玺睜着水汪汪的眼睛,上面已經有了淚花,然而她強忍着沒有流下眼淚,她隻是怔怔地看着夜月明,顫聲問道:“會嗎?”
“小王不知道。那是你壁國的臣子,小王如何能知道?隻是或許有這麽一個想法罷了,再等幾天吧,如果還沒有回信的話,連城說不準已經遭到不測了。”夜月明絕非危言聳聽帝玺也知道,夜月明所說不是空穴來風,她整個人的情緒瞬間就崩潰了下來。
關于五城之事,帝玺一下子懶得再去理會許多了,對她來說壁國和連城的安危才是她最重要的事兒。夜月明畢竟與帝江有些瓜葛,如果連城真的出了什麽意外,夜月明是不是真的置身事外,尚且不好說
這天談話以後,帝玺便将自己關在了屋子裏,什麽也不管,誰也不見誰也不看,她就安安心心的在屋子裏等着,開着窗戶遙望着外面,看看是否有信鴿飛回。
如此這般等了整整5日,等到五城城主全都棄械投降,帝玺終于等來了一隻風塵仆仆的信鴿,打開信鴿腿上的信件,上面的字迹雖說有些潦草,她卻認得出來是連城的筆迹。
連城在信上說,他現在很好,沒有什麽大事,希望帝玺能照顧好自己。
這麽一封信到了帝玺的手上,并沒有解除她半點的焦慮,她盯着信上熟悉的字迹想了想,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了,連城的口氣實在是有些太過生疏。
連城給她寫的回信,從來都是公事加點私事,然而這一回的信當中隻有私事并沒有公事,難道壁國沒有什麽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告訴帝玺嗎?不,不是的,帝江掌權這麽一件事兒就極其重要,然而連城居然隻字未提。
帝玺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她擔心夜月明一語成谶,恐怕連城現在真的已經被帝江所控制了。
想到這,帝玺再也顧不得其他,她馬上拿起紙筆,給帝江寫了一封回信,通過信鴿發出去。
夜月明并沒有阻攔帝玺的行動,他知道帝玺需要一個準确的答複,否則她将緩不過神來,也經由了這麽一件事,夜月明第一次清楚意識到,連城,對于帝玺來說有多麽的重要。
“郡主笃定是帝江下的手?”
“我不知道,我現在心裏亂的很。”帝玺搖搖頭,滿面憂容。她現在實在是不敢想象連城是什麽境況。靈魂出竅見到連城的時候她就應該警醒了。夜城城主司情平白無故幫她靈魂出竅,焉知不是有提醒她的意味在裏面?
她竟然糊塗至此,直到現在才覺得司情是在有意提醒她,連城的境況很糟。她居然真的天真的以爲,司情隻是想告訴她,連城病了而已……
帝玺現在亂極了,她覺得有很多東西她都沒有參透。更在擔心連城是否遭逢意外,是否生死不明。
“郡主還是稍稍放寬心吧,連城不管怎麽說也是壁國皇帝,真要是有人篡位或者怎樣,不可能一點風聲都沒有。郡主真以爲小王手下的情報網是吃素的?最大的可能是壁國皇帝被無形控制起來了,挾天子以令諸侯,郡主應該知道是什麽意思。”夜月明安慰着帝玺,可安慰着安慰着,就無意間給帝玺的身上又紮了幾把刀。
帝玺無心去理會夜月明話語中的刀,她隻是糾結得很:“我現在如果回壁國,來不來得及?”
“這個問題小王似乎曾經回答過郡主,既然郡主健忘,那小王就再回答一遍。不行。如果郡主回去,意味着毀約撕盟。這樣做的後果也很簡單,兩國重燃刀兵。郡主别忘了,郡主嫁給小王本身,就帶着和親的意味。論兵力,滄朔從來不比壁國差。若連城當真被人控制,郡主回國,那就給了别人一個更好的借口,說是皇帝無道,迫使郡主回國,這樣一來,你會成爲狙殺連城的利劍,郡主可能明白其中深意?”夜月明看問題向來入木三分,更知道朝廷的龌蹉勾當能無恥到什麽地步。
他的話在帝玺的心中敲響了警鍾,她渾身一個瑟縮,到底還是萎靡了下去:“那……我是不是隻能坐以待斃?”
“郡主何等聰明的人,還需要小王提醒麽?帝江不是一直有意想要與郡主修好麽?現在是時候了。”
夜月明給帝玺指了一條帝玺最不想走的路,這條路讓帝玺整個人都頹廢了起來。她眼底的目光就像是永夜之中燃着的燭火,漸漸耗盡燈油,漸漸失去光彩。
夜月明見此情形,心中沒來由地心疼。就算她不是人,她也有七情六欲,也有擔憂和牽挂,這點何其像曾經的自己?夜月明的腦海裏浮現了那人言笑晏晏的模樣。曾經,爲了她的笑容,他放棄了自己的一切,放棄了自己的尊嚴,放棄了自己的原則,可饒是如此,他仍然沒有守住她,她仍然離他而去了。
帝玺在他身邊,他能保護好她麽?夜月明不知道。他的一身智計,甚至都不敢明确向帝玺說,小王保護你。
壁國的風浪,帝玺要一個人承受,滄朔的暗箭,帝玺也要一個人擋。他夜月明跟在帝玺的身邊,真的有給過她幫助麽?
夜月明眼底的糾葛越來越深,帝玺似乎察覺到了夜月明的不對勁,她感受到了夜月明心裏的波動,不由得伸出手,輕輕牽住了他的袖口:“殿下,多謝。多謝你無論何時何地總會給我一些想法。其實我心裏也清楚,找帝江和好,是最好的辦法,可是我……實在是……下不了這個決心。那無異于是在跟曾經的自己宣戰,也無異于是把暮姐姐一個人抛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