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明好整以暇地看着蘇勤,也沒有搭腔,沒表示同意亦或是不同意,隻是陪着方英在聊着一些城池之間的民生,目光一直在帝玺的身上遊走。
帝玺微微一笑,對蘇勤點了點頭:“如果大人真的有興趣帶我走,我是樂意的。”
蘇勤聞言,哈哈大笑起來。他朝着夜月明一拱手,作勢就要去拉帝玺的手,帝玺心中膩味的很,卻也沒有甩開蘇勤的手,任由他抓着她的指節。
“王爺,您府上這個侍女看來是願意跟着我走了,不知道王爺願不願意放手。”蘇勤抓着帝玺的手也就算了,居然還用大拇指在帝玺的手背上摩擦着,實在是讓人惡心以及。
帝玺臉上挂着假笑,心中早就怒氣橫生了。如此不明事理的城主,也算是讓帝玺開了眼界了。
夜月明雙手交疊撐在桌子上,眨巴了一下眼睛,特别無辜地努了努嘴,一副小女兒的做派:“這個麽,你得問郡主殿下自己是否同意了,小王倒是沒有意見。”
蘇勤怔了怔,還抓着帝玺的手,聲線卻不那麽四平八穩了:“王爺……王爺是說,這是郡主?”
“壁國郡主,不是我滄朔的。”夜月明就像是嫌棄自己補刀功力不夠厲害一般,連着補了兩刀:“不過小王沒記錯的話,郡主跟小王似乎還有婚約在身?”
“王爺,郡主,下臣失禮,還請王爺和郡主謝罪。”蘇勤這一下滿腦門子的汗,什麽也顧不上了,松開抓着帝玺的手撲通一下就跪了下來,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夜月明呵呵一笑,示意帝玺站過來,緩緩說道:“郡主你看,饒不饒了這位城主大人?小王畢竟是流放的身份,當衆處置朝廷命官似有不妥,郡主是友邦千金,又受到過父皇的禮遇,還是郡主來定罪吧。”
帝玺見夜月明居然還把燙手山芋往她身上扔,便知夜月明這是起了玩心,也就附和着說道:“饒不饒還不是夫君一句話的事情?咱們已經有婚約了,就算沒有明媒正娶進去,也應該以夫君爲尊,還是夫君說了算吧。”
這夫君倆字一出口,帝玺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再看夜月明,也是滿臉的不自在,如坐針氈一般坐也坐不穩了。
“那就先放過蘇大人吧,小王這回請幾位城主來沙丘一叙不是來定罪的。郡主再去看看酒菜何時能來。”夜月明跟趕蒼蠅一樣,恨不得立刻把帝玺給趕走,帝玺也樂得輕松自在,柔柔弱弱應了一聲是,不顧威儀蹦蹦跳跳就走人了。
惡心人這事兒她浸淫後宮幾百年,學了不說十成十,也得到了八分真傳了,夜月明在這種事兒上居然還跟她開玩笑,真是不知死活。帝玺放肆地笑着,對夫君那倆字實在是喜歡得緊。
她再次看到甯意的時候,所有的菜色都準備停當了,帝玺稍稍看了一眼,不由得啧啧稱奇起來。阿意的手藝當真是越發好了,北漠風沙大,土地也很幹,莊稼收成厲害不好,因此北漠的人民大部分是靠着牛羊和邊貿度日的,瓜果蔬菜雖然有,但是綠葉菜賣的其實不多,番薯之類的倒是多得很,用來當主食吃也很填肚子。阿意利用北漠特有的食材和香料,居然做了整整三隻烤全羊,那焦香的味道聞起來讓人食指大動。
“郡主姐姐,怎麽樣?”甯意特别興奮地洗了手,将三隻烤全羊全都擺到了帝玺的面前,臉上都是洋洋得意的神情,顯然他自己是非常自豪的。
帝玺也由衷贊歎了一句:“阿意你若是個女孩子,隻怕媒人都要把你家的門檻給踏平了。”
阿意臉一紅:“郡主姐姐取笑我。這道菜我也沒做過,是昨天聽孫大人口述的,照着他說的方法做出來的。孫大人可厲害了,對吃的東西有着特别獨到的見解。”
“我到不知孫不知居然還知道烹饪。”帝玺猛然覺得孫不知像是個寶藏一般,不醉酒的時候,有着無數奇思妙想和思想内涵,相處的時間越久,她就越覺得孫不知其實并不是個糊塗蛋,相反,他有一種不世出的豁達,順境則爲,逆境則退,倒是很符合道家的一貫作風。
“豈止,昨天我去外頭買肉和菜,孫大人讓我給他帶一片番薯葉回去,我一開始也不知道是幹什麽用的,結果郡主姐姐你知道麽?孫大人居然用番薯葉吹出了一首曲子,好聽極了。”甯意一開口,就跟停不下來似的,滔滔不絕說着在獄中的所見所聞。照他所說,孫不知還會幫着聽鶴一起整理藥方,甚至有的時候還會跟聽鶴一起讨論藥理,有些東西說出來,連聽鶴都要點頭三分。
帝玺聽到這裏,隐隐覺得有些不對味。孫不知連烏頭草都不認得,怎麽還能跟聽鶴聊起藥理知識了?難不成烏頭草他是故意藏起來的?
“還有,那個老爺爺聽聽鶴說,已經沒有事了,聽鶴說他今天應該就會醒來,想問問郡主姐姐和王爺,怎麽處理那個老人。”
“如果醒了就帶回府衙,還是跟聽鶴住一起吧。”府衙内實在沒有空餘的地方能單獨讓這個老人家居住了,雖說給般若安排的屋子經常都見不到有人進去睡覺,可般若的性格曆來就是不喜歡親近别人的,加上他和甯意都是潛在的危險分子,帝玺也不放心把那個老人家放去跟他們一起居住。她和夜月明就更别說了,根本不能考慮,想來想去也就聽鶴那裏還能塞一個人。
“好。那郡主姐姐,我就告辭了。孫大人的飯菜我得給他送過去。”甯意将手裏的食盒提了起來,在帝玺的面前晃了晃,然後就騎着馬兒往玉琢城内趕去了。
帝玺看了看日頭,估摸着剩下倆城的城主應該也已經到了,就吩咐這邊的侍衛們扛起食物,帶上約莫十壇的酒水,浩浩蕩蕩朝着沙丘行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