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意悄悄聳了聳肩,笑容很是尴尬:“那個,你們爲什麽都在看我?”
“你知道你是誰麽?”洛羽閑閑開口。在椅子上坐了幾天動彈不得之後,洛羽現在連閉目養神都心甘情願站着。
甯意愣了愣:“我是甯意啊。”
“還行,沒傻透。”洛羽給甯意做了個評價:“還記得之前發生了什麽麽?”
“夜城城主……他的手……把我這裏淘了個洞。可是我現在爲什麽……”洛羽的問題可問到甯意的心裏去了。他把自己的胸膛摸了一遍又一遍,都沒摸出來任何奇怪的地方。
“那你還記得他是怎麽做到的麽?”洛羽心知現在在場的除了甯意一人之外,其他人其實都已經知道這世上是有非人類存在的,他既然已經知道了甯意就是魔尊的轉世,那麽,甯意就遲早都要面對這個事實。趁着他被司情重傷,将這些話一五一十說給甯意聽,倒也沒有什麽不好的。
甯意聽到洛羽的問話,腦海裏自動回放了一下曾經經曆過的場景,不由得從心底深處開始戰栗起來:“他……夜城城主,不是人……”
“對。甯公子,在場的除了王爺之外,都不是人。”洛羽盡量把語氣放得稍稍平和一些,不希望把甯意吓得太厲害了。
可是他用盡畢生心血僞裝出來的溫柔聲線沒有打消甯意的半點憂慮,甯意仍然刷地一下面色就白了:“你你你你,你們都是妖怪?”
聽鶴稍稍往前站了一些,說道:“我是仙鶴,算是仙人。”
“跟……神仙姐姐……一樣?”甯意磕磕巴巴問道。
“差不多,郡主是靈。般若也是靈,至于咱們這位洛羽洛公子,則是魔。”聽鶴有意把最危險的人物放到最後說,可仍然把甯意吓得不輕。
“你們……都不是人?”
“對,沒錯,我們都不是人,但是我們也沒興趣害你。就這麽簡單。現在請你把你的玺姐姐救醒。她吃了不該吃的東西,現在睡着醒不過來了,隻有你能救她。”洛羽見甯意居然這麽沒出息,隻是提了個身份就吓成那樣,不由得翻起了白眼。
他語氣惡劣地指了指躺在甯意身邊不遠處的帝玺,惡聲惡語說道。
甯意還在自己的情況之中沒有緩過神來,這會兒被洛羽一噴,才終于注意到他身邊靜靜躺着的帝玺。
“玺姐姐怎麽了?”
洛羽見他問題那麽多,擺擺手懶得再回答了。
夜月明見甯意被嫌棄了,隻好安慰了他一句:“你先别問阿玺怎麽了,總之隻有你能救她,救醒她,讓她自己跟你說,不是更好麽?”
“可是,殿下,我不會啊。”甯意見他們一個個目光堅定,要他救人,吓得魂兒都要沒了。
夜月明擰眉,冷聲道:“隻有你能救玺,如果你不知道怎麽救,她就隻能一直這麽躺着,郡主對你那麽好,難道你就要這麽報答她?”
“可是……”
“都出去,讓他自己琢磨琢磨,反正玺是死是活跟我們的關系都不大。”洛羽本身的耐心就在坐了幾天的椅子後磨光了。要不是看在甯意是魔尊轉世的份上,洛羽說不準早就下黑手了。
這裏頭畢竟隻有洛羽最厲害,幾個人聽洛羽這麽輕易地把鍋甩出去,都跟着洛羽一起走了出去。
夜月明出門前,還拍了拍甯意的肩膀:“小王信你。”
他說罷,也一道走了出去,洛羽長袖衣揮,惡狠狠将門給關上了。
甯意一個人待在房間内,有些呆傻傻的看着床上安安靜靜的帝玺,半天也不知道應該怎麽下手。
他們都說他能救玺姐姐,可是他什麽都不會,怎麽救?
甯意坐在床前,急得抓耳撓腮的,可就是這樣,他仍然想不明白要如何救醒帝玺。
甯意懊惱着,思緒居然漸漸不再放在帝玺的身上,轉而飄向了甯山。
小時候他上山打獵,也遇到過許多豺狼猛虎,年歲小的時候,那些獅子老虎幾次都将他撲倒,差點就把他給吃了。
可每一次,每一次他都化險爲夷了,每當獅子老虎撲上來想要他的性命的時候,他就會被吓得大聲哭泣,然後大喊山神爺爺救命啊。
每一次,山神爺爺都會救了他。
難道他也要這樣來救玺姐姐麽?
甯意心念動間,居然真的下狠了心,抓起了屋内唯一一把匕首,直接戳進了自己的手腕中,撲哧一聲,血流成河。
看着自己的血,甯意眼圈一花,哭出了聲:“山神爺爺,救命啊。”
說來也奇怪,這麽一喊,甯意好似真的感受到了力量一般,他的雙目裏,瞳孔漸漸放大,幽深無迹。
甯意仿佛又被别人所控制了一般,遊走到了帝玺的身邊,俯下身子細細瞅了瞅帝玺:“玺,好久不見。我們會以怎樣的方式再見面呢?”
甯意說着,掌心出現了一抹幽幽微光,輕易籠罩了帝玺,他的口中在念着什麽咒語,靈氣蹿入帝玺體内,遊走了一個又一個大周天,每一次大周天運行完,就有一種奇異的紫色被靈氣帶出來,而後被甯意所吸收,如此循環往複了約莫十次之後,甯意終于收回了手,床上,帝玺漸漸有了醒轉的迹象。
甯意微微一笑,雙眼一翻,瞳孔立刻聚攏了起來。他隻覺得手腕處一陣疼痛,忍不住哎呀一聲叫了起來:“疼!”
“疼就找塊布包着,我……暈血……”剛剛醒來的帝玺一睜開雙眼就聽到了甯意的驚呼,她微微側目,就見到甯意的手上血淋淋的,這一看,她就覺得渾身軟的可怕,話沒說完又暈了過去。
甯意急得不知怎麽辦才好,連傷口都顧不上了,直接沖了出去:“玺姐姐醒了,又暈了!”
聽鶴悄然走到甯意身邊,一把扣住甯意的手腕,抖出些許白色粉末替他蓋在傷處,全程默不作聲。
夜月明聽得甯意言及帝玺已醒,連忙繞開甯意直直闖了進去,洛羽不慌不忙,破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還在驚慌失措狀态下的甯意,意味深長地彎了彎唇角,一并走了進去。般若替聽鶴找來了幹淨的布條,幫他一起給甯意包紮傷口,神色仍然冷淡。
帝玺的醒,對聽鶴和般若來說,并不是一件很值得欣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