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沒有率先動手,妖族的人已經撒丫子跑得比兔子還快了。隻有先前的那個妖界少年還流着口水看着洛羽,顯然還不想走。
洛羽語氣冷淡:“殺了他。”
那少年終于回過神了,他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腳底抹油一道溜了。
洛羽直到此刻才略略放松了一些心神。他本就不指望這些人會真的聽從他的号令殘殺妖族。
對他們而言,他這個魔使隻是從半空中突然掉下來的,司情卻是他們的衣食父母,他們不敢違背他的命令,更不敢跟司情作對,兩者相權,能趕走妖族的人,已經是非常好的結果了。
“送我回客棧,這幾天輪流在外面替我打發那些不省事的玩意兒。”洛羽覺得這是他這幾百年來被坑得最慘的一次了。因爲這種毒需要的引子其實蔓延在夜城的各個角落,所以他根本無從下手解毒。
也就是說,司情是鐵了心要将他留在夜城了。
帝玺陷入沉睡,他則身中劇毒,夜城之内他甚至無法聯絡到萬妖之城的彌蓮,也聯系不到般若,他隻能盡量拖延時間,尋找機會帶着帝玺一起離開夜城。
好在司情雖然給他下了毒,但在妖族吃他計劃沒有順利實施之後,他也就不再爲難洛羽了,第一天他尚且對洛羽不管不顧,等到第二天,他開始派人接管了洛羽的衣食。
洛羽對凡間食物從來不感興趣,更别說還是死對頭司情送來的了,更是一口不碰。可他能不碰,他卻不能阻止司情給帝玺喂流質食物。
帝玺太虛弱了,她的身體本就是凡人的,對一日三餐的需求跟普通人是一樣的,他洛羽一年半載不吃不喝沒什麽問題,但是帝玺不行。每次司情派來的人來給帝玺喂吃的,他都會瞪起雙眼表達心中的不滿。可他從來沒有開口讓别人滾,不許再來。帝玺就算暫時不能蘇醒,也不能因爲饑餓而死亡。
這幾日他因爲中毒的原因,什麽也做不了,反倒是心境豁達了許多,他深知自己現在的情況是不太可能能離開夜城了,隻能寄希望于帝玺。那仙芝丹并非隻能等到藥性自行散去,如果有靈氣極爲強悍的人替她推宮活血,還是能把仙芝丹的藥效逼出來的。
或許正是因爲如此,司情才必須要讓他變成現在這樣,好似一個廢人。隻有這樣的他,才百分百沒有可能救醒帝玺。
他到底低估了司情對帝玺身體的渴望。一個隻能被時間慢慢腐蝕掉的魔,帝玺這樣的身體豈止是夢寐以求?即便與帝玺融合很可能要與尊主發生摩擦,司情也想進入。一個完美的身軀對司情來說,實在是太過重要了。
洛羽每日唯一的消遣時光就是看着床榻上的帝玺偶爾睫毛微微顫動,偶爾眨巴眨巴嘴,可洛羽看得越多,就越清楚的知道,帝玺其實心裏一直有着揮散不去的心結,她即便因爲仙芝丹陷入沉眠,臉上都籠罩着些許愁雲,無論洛羽何時去看,那些愁雲都不曾散去。
四百年從不停歇地與帝王打交道,帝玺或許真的很累了。
轉機在第五日,終于到來了。
“洛公子。你的同夥是怎麽知道夜城入口的密碼的?”司情有些氣急敗壞地沖進關押着帝玺和洛羽的房間,他臉上的表情極其惡劣,看起來似乎随時都要撕掉洛羽一般。
洛羽挑了挑眉:“你這話是怎麽說的?我中了你的毒到現在都沒有解,根本沒有能力聯系外界,如果我有這個能力,彌蓮肯定已經帶着東方軍團來了。”
“那他們是怎麽找到這裏的。”司情迅如閃電的出手,讓洛羽避之不及,他隻覺得喉頭一緊,已經被司情輕而易舉地提了起來:“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司情,我真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怎麽會不回答你,你我共事這麽多年,我是什麽性格的人,你莫非一點也不了解?”洛羽隻覺得喉間被司情捏的極爲難受,可是他有着自己的堅持,并不肯輕易向司情低頭。更何況夜城入口的事兒真不是他抖出去的。
“不是你,難道是玺姑娘?”
“不可能,她都沉睡這麽久了,根本沒有醒來的迹象,不可能是她。”洛羽見司情稍稍送了點力道,連忙順勢撥開司情的手,跌坐在椅子上瘋狂喘着粗氣:“你對我也這麽不客氣。”
“不管是不是告的密,非請自來之人,必死無疑。”司情沒有閑工夫跟洛羽說這些沒頭沒尾的東西,他化作一道光芒,直直刺了出去,眨眼間就消失不見了。
洛羽陷入了沉吟。
來人真的是來救他和帝玺的麽?未必。司情偏安一隅再多年,也掩蓋不了他曾經在三界六道掀起的巨大風浪,喜歡司情的人的确不少,可是恨司情入骨的人也不是鳳毛麟角,極有可能是司情的仇家好死不死在此時找上門來了,如果果真如此,他或許可以嘗試一下聯絡般若。
他這邊想着,那邊已經傳來了打鬥聲,從聲音上來聽,來的幾個人手段都着實一般,隻有一個年紀不大的少年,身上的力量極爲強大。
感受到了這股力量之後,洛羽微微勾起了唇角:“幹得好,甯意。”
他在帝玺中毒的時候曾與甯意有過一面之緣,就是那一面,他在甯意身上下了一個咒,他身中劇毒到現在這麽多天過去了,作爲他的契人。甯意或許真的可以感知到他的危險。
如果真是如此,那就是天不要亡他們了。
外頭的纏鬥聲越來越激烈,有好幾次洛羽甚至認爲他們就要打到屋子裏來了。可是洛羽是何等沉得住氣的人?他能從那麽嘈雜的喊殺聲中,輕易捕捉到甯意的聲音,更能以此來确認他們現在的戰況如何。
由甯意和般若帶頭的這一行人雖然都是凡人,但是戰鬥力并不可小觑,加上般若在從中斡旋,他們打了這麽久居然沒有落敗的迹象。
耳聽得外頭的人越來越多,洛羽突然擡起雙臂,有節奏地打起了節拍。
在下面保護着夜月明等人的般若聽到了及其熟悉的節拍,愣了愣,然後他微微矮下身子對夜月明悄然說道:“洛羽就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