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玺語帶譏諷,可說完了,難免還是有些擔憂。兩個天君下世,在天界應該是絕無僅有的事情,蘇君離下世這麽多年還沒回歸,更是證明蘇君離所要做的事情更加難以完成,幾百年光陰下來,蘇君離不可能不知道蘇卿離下世甚至魂魄分離的消息,他很有可能也在尋找蘇卿離的轉世。
如果兩大天君會面,她跟蘇卿離隻怕必然要有一場相見,到時候蘇卿離又會爲她做些什麽?她根本不敢想象。
“般若,如果我幫洛羽一起找到蘇君離,并且殺了蘇君離,他能不能保證不讓蘇卿離找到我?”帝玺心裏突然閃過了一個非常大膽的想法,她這話說出來,自己都先吓了一跳。
“有機會你自己去問洛羽,我的事情已經完成了,洛羽讓我跟着你一起保護你的安全,适當情況下替你隐匿行蹤。”般若說完這話,也不管紅燭尚有三分之一尚未燃盡,呼出一口氣直接吹滅了燭火,然後整個人就憑空消失了。
時間在這一刻重新開始流轉,刑部大牢裏仍然安安靜靜,隻能聽到火把偶爾炸開火花的噼啪聲,帝玺暗暗感歎了一句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就閉目睡了過去。
般若既然說會跟着她,那麽他肯定能想到辦法跟過來,北漠之行還沒成行,同行的人就無緣無故多了三個。
帝玺不知道應該高興還是應該難過,在糾結的情緒之中陷入了夢鄉。
她與夜月明就這麽舒舒服服地在大牢裏待了半月有餘,夜月照才終于發下聖旨,遣送夜月明與帝玺前往北漠,保留帝玺郡主的封号,追加夜月明爲一字并肩王,命令他們三日後動身出發前往北漠。
聖旨下來,在牢裏吃好喝好的夜月明與帝玺終于能真正走出大牢,回了王府。
這半月之中,夜月明得到了帝江的答複,會從旁協助盡早讓夜月明回到流月,與此同時夜月明要想辦法得到邊境的兵權,必要時候作爲帝江的一把利劍,替他鏟除異己。
這個約定達成得格外順利,這也讓倆人放下了不少心。
王府内,松墨甯意早就準備好了倆人去北漠的一切行頭,甯意粗枝大葉,倒還沒有收拾得太過分,松墨則替他們收拾了整整五大箱的行頭,連夜月明平日裏喜歡把玩的一些金銀玉器都沒放過,統統裝箱了。
帝玺一眼瞅見每個都足有大半個人高的箱子,頓時有些哭笑不得:“松墨,我與殿下名義上是遣送到北漠,實際上就是發配。邊境苦寒,這些東西根本用不上不說,這麽招搖的離開流月,不但對殿下的名聲不好,說不準還會有人以爲你們家殿下隻是搬家,到時候在陛下面前再告一狀,流放到更遠的地方去,你怎麽辦?”
松墨本來還覺得這五個箱子的東西沒裝夠,一聽帝玺這麽說,非但金銀器具一個不帶了,連平素裏穿得衣衫都能省則省,全都給拿出來了。
帝玺見狀,樂不可支起來:“适當收拾一箱吧,太少了顯得咱們殿下寒酸。還有三天時間,我跟你一起合計一下有什麽是必須要帶的,讓你一個人忙活,那還不得累死你了?”
“是,郡主。”松墨放下手頭的東西,朝帝玺微微一福,主仆倆人相視一笑,都是真誠無匹。
應下了這件事,帝玺便着手跟松墨整理了整整兩天的行頭。她跟松墨說的時候還覺得他們的東西應該不用帶得太多,可真的跟松墨一道收拾了,就發現除了一些古玩玉器之外,其他的東西居然都是必不可少的,光是考慮到北漠的苦寒,五個人的衣衫就裝了整整兩個箱子,更别說别的一些必要的生活物品了,帝玺這麽一整理,才覺得松墨收拾出五個箱子的行李來一點都不誇張。
她們忙裏忙外收拾到出發前一夜,夜月明終于看不下去了。
他咳了兩聲表示了一下存在感,确認埋在衣物裏的主仆二人都将目光投向他了之後,他才有些戲谑的問了一句:“敢問郡主,小王很窮麽?”
帝玺與松墨連連搖頭。
夜月明硬是繃住笑意,一闆一眼說道:“既然如此你們收拾這麽多行李幹什麽?銀票帶夠了,必要的衣衫帶兩三件不就得了?到了北漠再添衣衫置辦必需品就是了。”
夜月明這麽一說,帝玺可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這一世苦日子過習慣了,天天跟着洛羽在山上喝山風飲露水的,她竟然根本沒有意識到這位琉璃公子少小成名,家底頗豐,就是可着勁兒造,他們五個人都未必能花的完夜月明半數積蓄。
這麽個共識一打成,剩下的事情就簡單多了。一個時辰後,帝玺簡簡單單地收拾出了五個不大不小的包袱,算是結束了收拾行李這麽一個環節。
夜月明也沒閑着,摸出了好幾疊面額不菲的銀票,分給帝玺,甯意,般若和聽鶴,讓他們分開保管,又給每人一袋滿滿當當的碎銀子,算是路上的盤纏,這般做完,已經月上中天了。
五個人各自回房休息,等着第二天一起會面前往北漠。
次日一早,攝政王府就傳出了熙熙攘攘的叫喊聲,可謂是沸反盈天,人仰馬翻。帝玺從未聽過攝政王府能亂成這樣的聲音,不由得皺眉,她連衣衫都沒換,就直接走出了屋子。
攝政王府内,赫然站着一個身着皇袍的男子,此時此刻這男子正背着雙手瞅着大廳上的牌匾,帝玺一看,就覺得滿心厭煩。
“陛下這一大早的來王府,是來趕我們走的麽?”
時隔一月,夜月照對帝玺的敬重不降反升,一聽到她的聲音,就立刻賠着笑臉說道:“郡主說的這是什麽話?朕隻是知道你與九弟今日啓程,怕你們有什麽不習慣的,特地來探望一下你們。有什麽需要盡管提,隻要是朕能做到的,肯定做。”
“哦?”帝玺饒有興緻地整了整自己有些淩亂的睡衣,慢悠悠走到夜月照的身邊,眯起眼兒看着夜月照:“那如果我要陛下的項上人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