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明聞言,眼睛仍然盯着帝玺,目光沒有任何松動:“一會兒我們入宮拜見。”
“但是……剛才靖王帶昆吾先生入宮,說是皇後的狀況又好了一些了。”趙印在屋外大聲回話,聲音洪亮,說的話居然無巧不巧地與帝玺所言撞了個滿懷。夜月明終于收回手,一手撐着桌子站起了身。
“郡主有沒有興趣跟小王一起進宮看看是什麽情況?”
見夜月明放棄了查看自己的手,帝玺心中終于松了一口氣,聽到他如此邀約,應了一聲:“去是自然要去的,但是我這衣衫不整的……容我換一套衣衫再陪殿下進宮吧。”
帝玺甩了甩自己的袖子,二話不說就将夜月明給推了出去。換一身衣服是借口,但是趁這個時候趕快給自己的手上弄一道傷口,這才是當務之急。
帝玺從箱子裏取出一套海棠紋樣的藕色雙繞三重廣袖曲裾,匆匆忙忙換上,發髻也沒有打理,隻是稍稍攏了一下,就開始滿地找有沒有剪子小刀之類的利刃。然而她這偌大的房間内,居然一樣利器都沒有。
帝玺想了想,幹脆将那半塊國玺拿了出來,将尖銳的一角抵在掌心,微一下狠心,硬是劃出了一道口子。
國玺站了帝玺的血,發出了暗紅色的幽光,帝玺摸了摸國玺,語氣輕柔:“别擔心,我沒事。”
國玺的光芒又亮了亮,然後就不再發出幽光,安然躺在帝玺的手上。
帝玺替國玺擦去血迹,而後重新放回懷中,又從匣子裏抽出一方絲絹握在手中,便開門走了出去。
夜月明在外頭等得有些無聊了,幾次想要去敲帝玺的門,可到底也沒動手。這會兒聽到大門開啓的聲音,居然還特地擺了一張我等了你很久的表情:“小轎備好了,郡主快走吧。”
帝玺嗯了一聲,吩咐松墨收拾一下屋子,便跟上夜月明,一道乘小轎進了宮。
皇後在皇城内居住的承坤宮,帝玺從未走過。一來她在流月城待的時間不長,二來跟皇後也沒什麽交集,以至于直到現在,她與皇後竟是一個照面沒有打過。
滄朔皇後趙蔓青,乃是滄朔重臣趙家的嫡女,十四歲嫁給現在的皇帝爲正妃,一路上沒有經過什麽坎坷,從妃到後,這後位一坐就是幾十年,任憑後宮佳麗更疊,那位置都坐得穩穩當當的。
要說趙蔓青也不是個等閑之輩,家中父親權力不小,她自己也有手段有心計,這滄朔後宮才幾十年不曾翻出什麽浪來。也正因了如此,雖說老皇帝并不太喜歡趙蔓青,卻從沒想過要廢後另找人取而代之。
作爲皇後,趙蔓青唯一的遺憾,可能就是親生兒子夜月夕自打落草就先天不足,幼年之時竟是比三皇子江陰王夜月君更加孱弱,也正因爲如此,夜月夕雖然占了嫡子的名頭,仍然與皇位失之交臂。
承坤宮是滄朔皇宮内最雄偉的建築之一,也是曆代皇後所居住的宮殿,外頭雕梁畫棟,裏面椒房蘭橑,芳香滿室,兼之趙蔓青喜歡瓜果香氣,承坤宮四處都常年擺放時令瓜果,味道自然又香了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