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明心中一動,低聲問道:“父皇可知,究竟是誰下的毒?”
老皇帝細細瞅着夜月明,嘴角一彎:“難道不是老九你麽?”
“父皇何出此言?”夜月明怎麽也想不到父皇居然會把這麽大的一個罪名壓在他身上,一時間甚至不知道應不應該爲自己辯白幾句。
夜晖耷拉着的眼角舒展開些許:“朕自你落草便格外偏心于你,即便你犯下如此重罪,朕也不打算重罰你,隻有一條,交出禁衛軍,朕便既往不咎了。”
夜月明的眼睛黯淡了些許,随後亮了亮,發出了朗朗的笑聲,他指着夜晖,似乎是在看一件極爲好笑的物品一般,笑着,還不停點頭:“兒臣這便交了禁衛軍,那邊境守軍二十萬,兒臣也一并交付了吧,這樣父皇更放心。”
他說着,從懷中掏出兩塊魚形符,随手一扔,落到了夜晖的跟前。
“父皇還請收好,還有,如果父皇沒意見的話,等郡主及笄,兒臣便要娶她了。”
夜月明這番話一說出口,夜晖的眼裏似乎就多了濃濃的探查意味,他的視線鎖定在夜月明的身上,等了許久,才點點頭:“與壁國婚約在此,自然是要嫁給你的。”
“兒臣,多謝父皇。”夜月明随便行了一禮,抓起帝玺,不由分說直接出了暖閣。
帝玺的嘴角盡是嘲諷的笑容,卻不知道是在嘲笑裏頭那位機關算盡的皇帝,還是外面這位明知父親要針對他,還假意順從的王子。
夜月明拉着她幾乎不帶停歇地走出東極殿,連馬車也不叫,令人牽來一匹馬,帶着帝玺就出了皇城。
夜月明的心中似乎有萬千委屈,他不肯說,隻能放鞭抽打馬匹,讓它跑得快些,更快些。
帝玺死死捉着夜月明的衣襟,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被這快瘋了的馬給颠了下去。
倆人策馬狂奔了足有一個時辰,才在流月城外停了下來。
夜月明翻身下馬,朝着天空怒吼出聲,似乎要将嗓子喊壞一般,久久不肯停歇。
帝玺看着夜月明這般失态,眉頭一皺,也不管他心中有多少塊壘堵着難以抒發,一掌就打在了夜月明的左臉上。
啪地一聲,夜月明愣住了,帝玺也垂下手,打夜月明的手掌在陣陣發麻。
這一下,她可是用盡了全力了。
夜月明捂着自己的左臉,呆呆望着帝玺,突然跪下,一把抱着帝玺,嗚嗚咽咽哭了起來。
這一刻,他不是少年成名的琉璃公子,不是攝政王,他隻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那幾乎沒有在他身上停留過的稚嫩與放肆,在這一刻,統統釋放了出來。
也直到這一刻,帝玺才想起,這個抱着她痛哭出聲的少年,原來才隻有十六歲,他太過早熟,太過嶄露鋒芒,他人情世故,心思缜密,使得别人忘了他還是個沒有弱冠的少年,他那張臉上,其實還留有少年人的稚氣和圓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