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暮看着鏡中的自己,雲鬓花顔,金钗滿頭,鳳冠點綴在美人尖之上,一颦一笑,盡态極妍。她如玉琢一般的粉唇上抹上了一種羊脂玉膏,那是帝玺走之前特地留給她的,說是作爲她的新婚賀禮,希望她用着這羊脂玉膏,能想起帝玺。
“就這樣吧,挺好的。”帝暮端詳着裏面的美人,隻覺得分外陌生。她的打扮的确是好看的,可是那又有什麽用?山有木兮木有枝,她心悅洛公子,卻無法嫁給洛公子,那麽,這樣的新婚,又有什麽可開心的,又有什麽需要她不開心的?她喜也好,悲也罷,洛公子是看不到的。
帝暮隻覺得自己仿佛一個矛盾的集合體,一邊心裏想的全是洛羽,可另一邊,也放不下對洛羽的恨,兩種感情相互糾纏,直到現在,仍然在她心頭萦繞。
若是洛公子說要帶我走,我會不會跟着走呢?帝玺在心裏問自己,可是,她的心裏沒有答案,好似無垠的沙漠,荒無人煙。
容不得她多想,伺候的嬷嬷們已經圍了上來,爲她披上了鳳冠霞帔,鏡中的女人是煞是好看,一襲紅衣襯托得她更是嬌俏,可惜,帝暮看着她,眼裏仍然是一片荒蕪。
“娘娘,吉時已到,我們該進宮了。”耳畔傳來嬷嬷的聲音,帝暮淡淡回了一聲:嗯。便整頓衣衫,從閨房裏走了出去,鳳袍掖地,上面繡着的金鳳彰顯着壁國皇室的風采,令人心旌搖曳。
南陽府外頭,早已經是張燈結彩,帝江今日穿了一件绛色的長袍,腰間陪着血紅色的玉石,滿臉都是喜氣。府邸内,熙熙攘攘賀喜的官員擠在帝江的身邊,有些善于逢迎拍馬的大人,已經在喊他國丈了。這個稱呼,引得帝江笑逐顔開。
帝暮沒有看帝江哪怕一眼,那大紅的蓋頭蓋在她的頭上,本也什麽都看不清,更何況帝暮并不想看到帝江。
帝暮被嬷嬷攙着,心裏一遍遍問着自己,洛羽會來嗎?沒有人回答她,四周隻有鑼鼓喧天和鞭炮齊鳴,沒有人會注意到她這個新嫁娘到底在想些什麽。
就這樣吧,嫁給連城做一國之後,也沒有什麽不好的。
“吉時已到,娘娘進宮。”外頭的嬷嬷将她攙上十六人擡的大紅轎子,随着一聲唢呐,轎子應聲而起,帝暮安靜地端坐在轎子内,迎向自己未知的未來。
帝江騎在高頭大馬之上,跟着帝暮的迎親隊伍,一起從朱雀街出發,一路接受民衆的祝福,進了上陽宮。
上陽宮内早已打扮齊全,處處洋溢着喜慶,連來往的宮人臉上,都是掩不去的笑意。
帝暮獨自坐在紅轎子裏,蓋頭上的紅紗使她看不真切,不一會而,接親的隊伍似乎就到了大明宮的殿門前。轎子小心翼翼地落下,禮部的官員站在外頭,躬身迎候這位壁國的女主人,進入大明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