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假意關懷被戳穿了,帝江又怎麽有臉送來這樣的吃食?是覺得她不會傷心麽?
帝玺幾乎是洩恨一般,将桌子上的食物砸的一幹二淨,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邀月樓,離開了南陽王偏邸。
朝堂之上,夜月明身着深藍色蟒服,頭戴紫金冠,第一次以滄朔王子的身份,谒見連城。他帶來了兩份滄朔國書,一份和親,一份約戰。此刻統統呈到了連城的禦座前。
連城稍稍閱覽了一番這兩份國書,頓時臉色鐵青,若不是看在兩國沒有鬧翻的份上,可能現在已經甩下國書直接宣布開戰了:“敢問攝政王,夜譯這兩份國書是怎麽個意思?要幹預我壁國内政麽?”
“父皇的意思,是希望兩國交好,永不起刀兵。這兩國互爲姻親之國,難道不是喜事一樁麽?”夜月明出衆高談闊論,絲毫沒有膽怯,神色飛揚說着包含威脅的詞句,卻似渾然不覺一般。
“既然說是兩國互爲姻親,怎麽不見貴國送來一位公主郡主,反倒隻讓我壁國嫁出郡主?再說了,這宣和公主是我壁國子民,嫁給朕爲後?難道不是公然幹預我壁國内政麽?”連城在看完兩份國書之後,才明白帝玺昨夜所說的那句照顧帝暮,是什麽意思。她應該是知道的,然而還是爲了邊境百姓,選擇了容忍。
“陛下此言差矣。滄朔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幹涉貴國内政。隻是陛下年已二十,早就到了該親政的年歲了,就是因爲不曾婚嫁,才一拖再拖下去。父皇看不過眼,這才讓小王來促成一段姻緣,也好讓陛下親政,沒想到陛下非但不領情,還說我滄朔幹政?這可真的是天大的冤枉。”夜月明如同台上演戲的角兒一般,嬉笑怒罵,句句風采斐然,生生說得黑白颠倒,仍覺不夠。
連城聽出了夜月明的話外之音,仿佛打落了牙齒和血咽一般,面色越發青灰起來。
夜月明是在告訴他,如果同意了這樁婚事,邊境的那些滄朔士兵,不但不會與壁國開戰,還會成爲他親政路上對抗王新的一個籌碼。
打得一副好算盤啊!
江山,美人,這個千古以來幾乎每個帝王都要做的選擇,此刻就擺在了連城的面前。
然而他沒得選。他隻能選擇江山。
因爲阿玺說了,壁國打不起,他隻有勵精圖治,阿玺才會恢複過來。
所以這個問題,不用選,也不能選。
夜月明這話一說出來,混迹官場大半生的王新便聽出了弦外之音,在連城還在思慮的時候,這個老家夥早已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聲淚俱下:“陛下,老臣鬥膽,請陛下即刻斬殺夜月明!滄朔攝政王圖謀不軌,挑撥離間,罪不可赦啊陛下。”
“老丞相這是什麽意思?兩國交戰尚且不斬來使,更何況小王是來爲你壁國皇帝送錢送一場婚禮的,怎麽老丞相竟然要斬殺小王?”夜月明躬身扶起拜倒在地上的王新,嘴角的笑意越發張揚:“如果老丞相非要斬殺小王才能快意,倒也不是不行。隻是不知道小王這一死,丞相家那三百六十一口人,還能不能活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