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整整目盲了十三年。雖然其中有了洛羽的幫助,也能暫開天眼,可到底不是真的複明了。
爲什麽,她隻是回到了皇城,就能看得到了?
連城擺手讓太醫退下,自己也陷入了沉思。兩人似乎都在琢磨這到底是爲什麽,沒一會兒,倆人異口同聲問對方:“是不是因爲皇宮?”
帝玺是國玺附靈,國玺依附皇帝,皇帝住在皇宮,回到皇宮,便等于得到了類似望月潭的靈氣補給。而且皇氣才是帝玺賴以生存的本源,比吸攝望月潭靈氣更加醇厚,難道……真的是因爲這個原因麽?
“算了,不想了,反正複明了。”帝玺總覺得自己的猜測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勁,可怎麽也想不起來,便也就不多做深究了,反正一切不合理,遲早都會有合理的解釋。
連城嗯了一聲,一把把她按在床上,替她蓋好被子,自己坐在一旁,便不再言語了。
帝玺把頭埋進被窩之中,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是喜是悲。
看得見,固然是好事,可換個角度來說,又何嘗不是壞事?她的靈氣已經所剩無幾了,看得見世間事,便要多付一份心力,她能撐到什麽時候?會不會真的如同連城所說,這一世,她會跟連城一般,成爲一個隻是壽命數十年的過客?
帝玺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舍得就這麽消散,隻是覺得自己答應連橫的事沒做完,答應蘇卿離的事,也沒做完。這麽想着,她突然覺得渾身一陣寒冷,忍不住瑟縮起來:“連城,我好冷……”
連城本以爲帝玺已經睡着了,剛伸出手提起一邊被角,想讓她的腦袋伸出來透透氣,就聽到帝玺說冷。
他吓得差點把被子重新扔回去,俯下身子輕聲問她:“很冷麽?”
“連城,我好冷……”帝玺隻覺得寒意越來越濃,身子也漸漸感到虛弱,冬日的皇庭,被子是足夠厚重的,加上殿内燃着上好的炭火,斷然不至于有多冷。
連城掀開被子,發現帝玺不但喊冷,嘴角甚至還隐約凍裂了,一張臉臉色鐵青。
“阿玺,你怎麽了?阿玺,你别吓我!”連城顫抖着雙唇看着帝玺,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應該怎麽辦。
她是不是發燒了?連城這麽問自己。
可探手過去,帝玺身上的溫度卻是正常的,她隻是一直,不停地在喃喃着冷,不停地在喊他的名字,說她冷。
連城的額頭上冒出滾滾汗珠,也顧不得什麽,一把将她抱在懷裏,又将厚重的被子裹在她身上,恨不得一絲縫隙都不留下來。
他死死抱着她,連聲安慰:“别怕,阿玺,沒事的,不冷。别怕,阿玺,我不會丢下你的。”
連城一邊說着,一邊将她的頭靠在他的肩頭上。他想起來,那本書裏曾經有過記載,他的太爺爺,當年就是因爲親眼見過帝玺突發疫病,以爲她其實并不是壁國江山的保護者,這才将她棄之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