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關羽的話,劉備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
“二弟,你看看城池的外面再說吧。”劉備無奈的伸手,指了指城外。
關羽皺起眉頭,轉頭向城外看去。
卻見江陵城臨水的對岸,密密麻麻的林列着金陵軍的帳篷,人來人往,人聲鼎沸,高聲喧嘩之聲,戰馬厮鳴,各種聲音不絕于耳。
一望無際,人山人海。
劉備苦澀的露出了一絲笑容,道:“眼下咱們連自己的處境,都未能捋順清楚,如何還能出兵去救三弟?咱這荊州之地,怕是完了。”
說到這,劉備頓了頓道:“二弟,你和我,此番怕是也完了。”
關羽的面色一緊,他大步上前,一把從地上将劉備拽了起來,道:“大哥!你如何這般意志消沉?往年咱們兄弟不論是遭受了多少困難,你都不會氣餒,如今怎麽就變成了這般模樣?”
劉備望着關羽,歎道:“原先縱然是失敗,我亦是知曉咱們應往哪裏去,到哪裏立足……可如今天下皆爲陶商所平,連三弟也失陷了,你我還能去哪……難道,咱們還能跨海奔番邦而走不成?”
關羽一下子語塞了。
他愣愣的站在原地。
劉備卻是拍了拍他肩膀,道:“二弟,你先替我守護一會城池,我想一個人下去走走。”
說罷,劉備一轉身,便消失在了關羽的眼簾之中。
……
劉備來到了城池之下,仰望星空,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他感慨的道:“如何是好,似此如何是好。”
就在他有些魂不守舍,不知當如何行事的時候,卻見一個老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劉備眯起眼睛,仔細的觀瞧。
“龐德公?”
龐德公漫步走到了劉備面前,無奈道:“荊南失了,張飛被擒,我侄兒龐統亦是被擒,劉将軍想必都知道了吧?”
劉備的臉色沉痛,慢慢的點了點頭。
龐德公來到他的面前,歎息道:“我那侄兒本來是一個大才,可惜生不逢時,不能用才華救濟天下之民,如今落入陶商手中,身殒隻怕是必然的。”
劉備疑惑的道:“聽聞那陶商乃是愛才之人,龐士元乃是當世雄才,陶商豈能不招降他?”
龐德公搖了搖頭,道:“此一時彼一時也,換成原先,我侄兒若是歸降陶商,陶商必厚待之,隻是如今天下大半皆歸陶商,他力圖平複天下在即,而對于我侄兒這樣的人——極力阻攔他腳步的人,陶商隻怕不會收納于他,殺雞儆猴之舉,讓天下人知曉他陶商一統天下的決心……唉!”
劉備臉上的落寞之情更深了。
他長歎口氣,轉頭走向了别處。
“玄德公,眼下你或許還有最後一條出路,當然,也可以說是老夫的出路。”
劉備一下子站在原地不動了。
他急忙轉過頭,望向被他适才擦肩而過的龐德公道:“出路,備還有出路?”
龐德公點了點頭,道:“有。”
劉備輕輕的舔了一下幹涸的嘴唇道:“哪裏?”
“西川。”
“西川?”劉備尋思了一下,接着苦笑道:“龐先生,你以爲陶商打下荊州之後,就不會圖謀西川嗎?我到那裏,等待西川被陶商打下之後,我又能往哪裏跑?”
龐德公卻是搖了搖頭。
“玄德公,這便是你想的簡單了,西川之地,跟荊州可不一樣。”
龐德公慢悠悠的對着劉備解釋道:“西川遠離中原之地,而且交通不便,道路艱澀封閉,又有山川之險,就算是陶商舉全國之力,隻要将軍謹守門戶,自給自足,益州便不會輕易被打下。”
劉備詫然的長大了嘴。
龐德公淡淡道:“益州山川之固,恐不能奪取天下,但若無意外,足可保其地不失二十年!”
劉備皺眉道:“你是讓我借着益州之地,偏安一隅。”
龐德公道:“不是偏安一隅,而是明哲保身也。”
劉備長歎口氣,道:“公對我說此事,爲何?”
龐德公很是直接:“玄德公若是真的決定放棄荊州,前往益州,還請帶上老夫。”
劉備詫異道:“公乃是天下名士,如何要随我去益州之地?荊州不是你的故土嗎?”
龐德公歎息道:“陶商的校事府可探天下之信,老夫爲荊州朝廷做了這麽多薦才的事情,萬一被陶商知道了,老夫怕是不能善終的,如此也沒辦法,隻好随你同往了。”
劉備不由‘噗嗤’一聲笑了。
想不到這老小子居然是爲自己找後路來了。
他無奈的擺了擺手,道:“且讓備再琢磨一下。”
龐德公有些着急:“玄德公,時間不等人啊,如今荊南已破,若是等陶商的兵馬從荊州一至,縱然江陵是三面環水,也是守護不住的啊。”
劉備沒有回答他,他隻是擺了擺手,漫步又向着城頭上方走了過去。
關羽此刻正依照劉備的軍令,在城頭指揮士兵們做好城防準備,以應付來日的攻城之戰。
就在這個時候,卻見劉備又再次走了上來。
關羽一見劉備,急忙走上前去,道:“兄長,你怎麽又回來了?要不還是回去休息一下吧,城防之事,自有弟弟替你安排布置。”
劉備招了招手,讓關羽過來。
兩人找了一處沒有人的地方,劉備低聲道:“二弟,爲兄有一件事想要跟你商議。”
關羽疑惑道:“何事?”
劉備随即将适才龐德公說的話,大緻向關羽複述了一遍。
“眼下江陵之地,已經變成絕地,南郡遲早會被陶商慢慢蠶食,荊州之地,不複爲我等所有,眼下咱們隻能是去往益州,二弟,你看這個提議如何?”
聽了劉備的話,關羽沉思了好久,方才道:“大哥的這個提議,弟弟不甚反對,但也不甚贊成……隻是有一件事不知當如何處理?”
劉備沉默了半晌道:“雲長所指的,是翼德吧?”
關羽點了點頭,道:“翼德還在陶商手中,若是不救出他,咱們就這麽走了,豈不是……豈不是背棄當年的桃園之誓?”
劉備沉思了半晌,道:“但是雲長,你可知道,若是我們不走,待翌日江陵城破,你我二人落到陶商之手,咱們三兄弟,一樣也活不成,陶商是想用翼德爲質對付你我,咱們隻有活着,翼德才也有可能活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