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忠擡起頭的時候,已經是淚流滿面。
華佗和阿飛扶黃忠躺在床榻上,這個時候,陶商也已經走了過來。
他低頭看了看已是無法掩飾傷心之色的黃忠,長歎口氣,道:“黃将軍,您有什麽苦衷,盡管和華神醫說便是,華神醫雖然是我金陵的醫署之長,但他平日的給旁人解危治病,陶某卻從不幹涉,咱們雖然是敵人,但關乎仁義和道義的事,陶某從來都不會阻止。”
黃忠聽了這話,心中很是感動,雖然他也知道陶商如此做有拉攏自己的嫌疑,但大事擺在面前,他也是對陶商的大度充滿了感激。
此人确實是不負君子之名啊。
阿飛也是在一旁幫腔道:“黃将軍,您有什麽苦衷和難處,盡管和丞相和華神醫說便是了,他們一定會幫您的!”
黃忠聽了這話,不由得長歎口氣,方才緩緩開口叙道:“老夫這輩子,隻有一妻,不曾納妾,十九年前的三月,天有彩霞之色,樹有喜鵲登枝,全族之人都來向老夫賀喜,祝福老夫得了一個麒麟佳兒,當時啊,算命的先生曾說,這孩子天生異相,日後必然是成就非凡,因此必須要取一個好名字……”
陶商直接打斷了黃忠絮絮叨叨的回憶:“黃老将軍有一個孩子叫做黃叙,如今已經十九歲了,就在去年的時候,得了重病,等閑醫師難治,據說是在體内長了癰疽……一般人治不明白,等閑醫師碰不得,天下傳聞,華神醫精通麻沸散之道,擅長開膛手術取物,但可惜華神醫乃在金陵城,黃老将軍想尋您治兒子,卻是沒有門路。”
黃忠對陶商打斷他凄美的回想很是不滿意。
他轉頭狠狠的瞪了陶商一眼,氣哼哼的道:“爲什麽老夫的家中的秘辛,你全然知曉?”
陶商聞言樂了:“黃老将軍,你家中的那點事也算秘辛?這事在整個蕲春城人盡皆知,誰不知道您這半年來,将蕲春和昌武附近的醫者全都找了個遍,我校事府的校事根本不用仔細探查,随便上街買個菜都能打聽到信。”
黃忠哼了一哼,懶得睬他,随即轉頭看向華佗,道:“還請華神醫救我兒子一救,老夫一脈單傳,若是沒了這個孩子,那老夫就等于是絕後了。”
陶商拉過阿飛,鄭重道:“我看阿飛對黃老将軍您很是尊敬,他武藝不凡,人也長得俊俏不丢面子,要不然老将軍收他做個義子充個數如何?”
黃忠氣的差點沒在暈過去。
這他娘的能充嗎!
“陶丞相,老夫怎麽感覺你不是誠心想幫忙呢?”黃忠幽幽道,語氣中全是幽怨。
陶商長歎口氣,道:“誰說我不是?我這現在正打着主意,隻等你的傷勢一好,就和華神醫一起前往蕲春,替你兒子醫治呢。”
黃忠一聽精神頓時一陣。
“陶丞相,你此言當真?”
眼下陶軍的主力在徐榮,徐晃和郭嘉的率領下,和劉表,黃祖等人隔江對峙,雙方都是謹小慎微,不曾主動去撩撥對方,短時間内倒是顯得平靜。
黃忠兒子黃叙所在的蕲春離昌武縣不遠,陶商倒是有意跟乘着這個空當和他走一趟蕲春,把治療他兒子病症的事情辦妥,以免自己不在場出疏漏。
畢竟黃忠這個人很重要。
黃忠聽到這,精神不由爲之一陣!
他兒子已經病病殃殃的拖延了大半年,如今已經是有一個沒一天,在這麽遷延下去,即使華佗去了,也不知道還會不會有生還的機會。
想到這,黃忠驟然掀開被褥,從床上站了起來,然後興沖沖的對着陶商和華佗喊道:“既然如此,咱們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陶商等三人都被黃忠的表現吓了一大跳。
适才還是病恹恹,要死不活的樣子,怎麽一下子就跟打了雞血一樣?
陶商指着黃忠,疑惑的詢問華佗道:“華神醫,這莫非便是傳說中的回光返照?”
華佗捋着花白的胡須,一邊搖頭一邊驚歎道:“奇迹,真是奇迹呀!”
……
翌日,陶商等人便出發前往蕲春城,一路上,黃忠身體最虛,但卻趕路趕的最快,連許褚和趙雲這樣的猛将武人也有點吃不消。
陶商沒多說什麽,因爲他多多少少能理解一些黃忠的心情。
身爲人父,舔犢情深,兒子如今得了重病,朝不保夕,就黃忠目下的表現來說,已經算是堅強的了,若是換了普通人,或許都支撐不了這麽久,精神早就崩潰了。
一行人匆匆忙忙的來到了蕲春城,這裏的縣令麾下沒有多少兵馬,問聽陶商的兵馬前來,不敢反抗,立刻就獻上了城池。
張勳負責安定縣城,黃忠則是匆忙的領着陶商等人奔着自己的老宅趕。
進了府門,黃夫人親自出來迎接。
黃夫人是一個不足五旬,慈眉善目的老婦人,一見黃忠領回來這麽多的陌生人,老婦人有些奇怪,随即問道:“漢升,這幾位是?”
黃忠急忙道:“夫人,且不多需多問,叙兒這一段時間怎麽樣了?”
黃夫人長歎口氣:“還好,還是那個樣子,隻不過時不時的就喊疼,一疼就疼上一個時辰,疼的什麽也不能做……看着就可憐。”
說到這,黃夫人擡手擦了擦眼角上的淚珠。
黃忠也來不及安慰她,轉頭對華佗道:“請神醫速速看看我家叙兒。”
華佗雖然是以治病救人爲天職,但黃忠畢竟屬于陶商的敵人,他還是征詢似的看了一下陶商。
陶商很是爽快的點了點頭,道:“神醫盡管随黃漢升去,我在這裏靜候便是,還請華神醫盡最大努力救治。”
黃忠感激的領着華佗去了,而留下黃夫人在此照料陶商等人。
黃夫人請陶商在涼亭就坐,并安排果品款待衆人。
黃夫人很是知禮,他看出陶商乃是爲首之人,随即詢問:“敢問公高姓大名?家夫的朋友中好像不曾見過像你們這般年輕的。”
陶商笑着道:“黃夫人,實不相瞞,在下乃是當朝丞相陶商。”
黃夫人聞言一愣:“陶商?當朝丞相不是伏完嗎?何時變成了陶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