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應,是一個讓人永遠看不透的人呀。
今日剛見面的時候,陶應所表現出來的一切狀态,跟往昔間陶商所認識的陶應,确實是大不相同,那個時候,甚至還令陶商産生了一些錯覺,覺得他這個弟弟的跟原先相比,确實是成熟了許多,精幹了許多,也厲害了許多。
但很顯然,真實情況不像陶商想的那麽簡單。
他弟弟還是那麽的完犢子。
陶應的骨子裏,還是帶着當年的那股子……蠢萌蠢萌的勁。
什麽叫這孩子長得真像舅舅?這也算是人話?
别說是讓孩子親媽聽見,陶商現在都想一腳踢死他。
陶商懷疑陶應一開始見到自己的成熟都是裝的,甚至是背詞。
馬車之上,袁婉和馮夫人聽了陶應的話,都是不由得輕輕的瞟了陶商一眼,接着各自忍耐不住,轉過頭去偷偷的笑。
“大哥,你看!他還沖我樂哩!”
陶商一翻白眼,伸手将陶應從馬車身邊拽走。
“人都睡着了,還樂個屁樂,趕緊走,别在這丢人現眼。”
……
次日,陶氏一衆文武齊聚議事廳,商議立帝之事。
時間大緻定在明年開春之後,便行立帝登基大典,眼下陶商則需要在南昌城準備宮殿,廟宇,高台,依仗等瑣碎的事。
江南雖然富庶,不缺物資和人力,但眼下的時節卻已經臨近年底,距離明年開春已經是差不了幾個月了,很多事情乍然看起來,還是挺倉促的。
陶商的手下們在南昌城都不閑着,其屬下的衆人各有分工。
陶應那邊也請花邀請百越諸長,在明年的登基大典派人朝賀,表示臣服于即将被立帝的新天子,以壯聲勢。
而陶商本人也不閑着,衆人負責内務,他需要負責外務。
在天子劉曦正式登基之前,陶商需要做的,是與呂布溝通。
若想要對在江陵立帝的劉表,伏完等一衆人進行施壓,毫無疑問,就像是司馬懿所說的,需要在此刻聯合壓制淮地的呂布和孫策。
前一段時間,他們二人與黃祖交戰,雖然是奪取了一些州縣,怎奈進展并不迅速。
呂布軍和孫策軍都是強兵,按道理本不應該如此,怎奈黃祖舍己之短,取彼之長,防守的非常到位。
他讓江夏郡的将士把持住各處水道和碼頭渡口,并收攏戰船,嚴密控制各處水道要路,并大出戰船,水路齊進,将呂布和孫策死死的擋在其治所之外。
淮南乃是富庶之地,當年袁術弄死了揚州刺史溫之後,霸占壽春,當時的江淮人口稠密,糧草豐腴,戰船也極多,很是富庶。
但可惜的是,再富庶的家庭,也經不住敗家子的禍害。
袁術這個人,本身就是一個虛榮之人,再加上處處想與袁紹争先,因而自打占據淮南之後,便是奢侈荒淫,橫征暴斂,使江淮地區殘破不堪,民多饑死,部衆離心。
再加上袁術不知天命,強行與陶商争鋒,屢次敗在他的手上猶自不知悔改。
而原揚州刺史陳溫在世時,所積攢下來的戰船家底,經過袁術與陶商的幾場大激戰之後,不是損毀丢失,再不就是被陶商收繳了。
而淮南的民衆也大幅度的向金陵城或是杭州城遷移,造成了原本富庶的淮南之地,極大的人口流失。
而呂布和孫策,就是在這樣的一種情況下,接手了這樣的一個爛攤子。
人口流失過甚,生産力和兵源較少還算好,隻要妥善經營,并制定合适的政策,憑借江淮之地的底子,早晚能把損失找回來,但戰船卻不是在沒有合适的财力下,能夠憑空變出來的。
孫策和呂布的戰船數量和配套隻能用一句話來形容。
垃圾中的戰鬥機,沒誰了。
這因爲這個軍中的短腿,呂布和孫策想要往江夏擴充地盤的戰略,愣生生的被黃祖給擋在了門外。
孫策曾因爲這事好幾天吃不下飯,滿嘴起大泡。
不能殺黃祖爲父孫堅報仇不說,憑自己和呂布聯手,還拿不下一個黃祖,傳出去未免太過丢人了。
但問題是,在沒有合适規模戰船的情況下,他們确實是有天生的短腿。
眼見年底,在荊州南部反叛的張羨暫且收兵了,而與張羨夾擊劉表的呂布和孫策,也因爲時勢暫且收兵休整。
而陶商也就是乘着現在這個節骨眼上,派人與這兩名虎将進行溝通,借着新立天子的事情,再在這兩個人手中拿下更多的利益。
雖然陶商當年扶持過孫策和呂布,但陶商覺得孫策和自己還是不夠親近,兩人當年有所間隙,即使這些年孫策長大了,懂人事了,但陶商覺得自己跟他還是不會太好。
打第一次見年就覺得不對付的人,崩指望以後會好,關系差是一輩子的事,改不了,這叫命。
所以陶商還是打算先從呂布下手。雖然呂布跟自己有奪法拉利之恨,但畢竟屬于後天性的不和,可以改進。
……
九江郡,壽春城。
江淮之地,一直是由孫策和呂布分而至之,呂布目下屯兵壽春,掌管九江與六安之地。
相比于孫策,呂布的手下治政要遠比孫策還困難。
孫策畢竟是孫堅之子,又有周瑜這等兩世三公子弟作爲輔佐,無論是在當地取得世家的支持還是收納士族人才,都遠勝于呂布。
呂布的手底下,除了陳宮,都是當年跟随着他的并州豪傑,那些人都是常年在戰場上鏖戰的老兵油子,殺人一個頂倆,但要是要讓他們治理千裏之地……怕是夠嗆。
就這些并州蠻子的水平,别說治理一個郡,就是讓他們治理一個社區都夠嗆。
今日,徐州的特使孫乾,奉太傅陶商之命,前來面見呂布,并爲他送上禮品,代表陶商表示慰問。
并州諸将自打從江夏撤兵之後,這段時間沒有仗打,因而一個個都很閑,過得非常潇灑,閑的沒事就是喝。
呂布也一樣。
溫侯大人一天天也是閑來無事,整日喝酒吃肉,過得非常的舒爽。
但可能也是因爲舒爽的過勁了,再加上人到中年,呂布居然開始發福了。
不但是出了雙下殼,原先的腹肌也變成小肚腩,一張冷峻的臉居然變得肉乎乎的,看着圓圓鼓鼓的,棱角全都沒了。
孫乾原先也曾替陶商爲使者拜會過呂布,今番一見,不由得頓時一愣,當場便脫口而出。
“溫侯,您怎麽胖成了這幅樣子?”
呂布一聽孫乾這話,臉子頓時沉了下來。
姓陶的這是派來個什麽使者?這麽不會說話!太特麽可氣了。
誰誰胖呢?
”吃的!怎麽地?”呂布咬牙切齒的道。
孫乾下意識的将話脫口而出後,心中就有些後悔,這張破嘴,一時間沒把門的卻是把呂布得罪了。
他急忙把話往回挽:”多年不見,想不到溫侯比起當年,變得越發的福氣了,身體比之當年更是威猛,真是不減當年啊,當真是可喜可賀。”
呂布聽了這話,不由得哈哈大笑。
這厮倒也是心胸寬廣,孫乾捧他兩句他就把适才的得罪給忘記了。
“孫先生不愧是陶太傅身邊的要人,果然還是有眼光的,你别看本将軍看似是胖了,實則勇武更甚當年……其實我長得都是肌肉也,一點肥膘沒有。”
說罷,呂布笑呵呵的拍了拍肚子,他的肚子一墜一墜的,那大肉晃蕩的連他的獅蠻帶都挂不住了。
孫乾看的眼皮子直跳。
好好的一個天下第一猛将,居然發福成了這幅樣子,真是歲月磨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