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個人情真是承的别扭啊,讓人心裏不痛快。
曹操用目光狠狠的白了陶商一眼,強壓住怒氣,道:“既然是太傅所言,那想必是不虛的,韓猛當确實爲昂兒所斬。”
陶商鄭重的點了點頭,道:“确有此事,子修公子雖然有過,但其情可憫,且他既然已經立下了大功了,就請司空準許他戴罪立功吧。且兩軍陣前,正是敏感時節,擅殺無益,孟德兄細思之。”
曹操心中的石頭落了下來,算是長舒了一口氣,他對陶商點點頭:“既然是太傅願意爲這混賬小子擔保,唉!也罷,那曹某就網開一面,饒這逆子一命便是。”
曹軍衆人聞言,這才安心。
曹昂是有過,但刑不上大夫,更何況是陣前斬子乎?
曹昂亦是如釋重負。
曹操淡淡道:“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曹昂違背軍法,必須懲戒!若是不施以懲戒,恐不足以震懾三軍……左右,将他推下去,帶往校場,施以仗刑五十!”
衆人聞言,都覺得有些重了,五十仗擊在正常情況下是足以要了曹昂的小命了。
但曹操畢竟已經饒了曹昂,衆人也不好多說什麽。
況且施展仗行的兵卒皆爲曹操的近侍,那些人都是有眼力見的,手底下有輕重,想必沒什麽大事,就是做個表面文章給三軍将士看看而已。
曹昂被帶下去之後,曹操随即宣布散帳,但衆人走了之後,陶商和趙雲顯然卻沒有動地方的意思。
一見陶商不走,曹操的右眼皮子直跳。
自己适才一時激動說的話,曹操現在有點想反悔。
誰知道這小子會出什麽幺蛾子。
他輕輕的咳嗽了一聲,裝作沒看到陶商的樣子,起身就想往帳篷外邊溜。
陶商可是一點機會也不給他。
“孟德兄,這麽着急要去哪?沒看到陶某還在這坐着麽?”
曹操心中将陶商的祖上的女性同胞們挨個問候了一遍,然後方才努力的鼓足笑容,轉頭沖着陶商額首示意道:”陶老弟還有什麽事要指教的?你要是願意在這坐,那就随意吧,坐多久都行,曹某還有點事要去辦,軍營裏雜事很多,都需要人處理,我很忙的……”
陶商聞言笑笑,道:“孟德兄若是忙便請自去吧,其實我也沒什麽大事……就是我剛才好像突然想起來了,韓猛好像是趙雲所殺。”
曹操往外走的腳步驟然停下,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露出一副溫柔的表情,看着都能膩死個人。
”陶老弟剛才好像說是有什麽事要讓曹某幫忙似的,哎呀你看爲兄我這記性,一忙起來什麽都忘記了,年紀大了就這樣,不比老弟你青春年少啊……什麽事來着?”
陶商笑呵呵的道:“得虧孟德兄還記得,我剛才差點都忘記了,不會給你添麻煩嗎吧?”
曹操轉身回來,笑着擺擺手道:“不麻煩不麻煩,陶老弟說的事,說什麽爲兄也得慎重對待,況且你幫我保住許昌,曹某略盡些感激之情也是應該的。”
”真的不麻煩?”陶商再次确認道。
”真的不麻煩。”曹操很肯定。
”要是不方便,孟德兄可一定要跟我說的。”
”你有什麽屁就趕緊放吧,别墨迹了行不……”
陶商笑呵呵的道:“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隻是若是打敗袁紹後,我軍回返徐州的時候,我想繞道借道往颍川陽翟一行,不知孟德兄肯允否?”
曹操聞言頓時一愣,他以爲陶商不是要錢就是要城池呢。
原來是要繞道借道而行。
事情到不算是大事,不過姓陶的此舉隻怕是沒那麽簡單。
曹操表面上看起來還是笑呵呵的,但心中已經轉起了千百念頭。
陶商看着笑眯眯的看着曹操,道:“孟德兄,此事可行否?”
曹操隻略微思慮了一下,但立刻反應了過來。
他露出了笑容,捋着胡須問陶商道:“事倒不算是大事,但曹某還是得多嘴問上一句,太平公子爲何如此行事?陽翟離你沛城可是不甚近呢。”
陶商長歎口氣,道:“當年,颍川的孔對我有扶持之恩,他如今雖然已死,但故人之恩不可望,我想借此良機前往故地去拜祭他,也算是全了當年的故人之情。”
曹操聞言,心中直接暗道扯犢子!
還拜祭孔?你怎不說拜祭孔子呢?
心中對陶商之言極爲不屑,但曹操還是笑呵呵的道:“陶兄弟真乃重情重義之人也,像你這樣的人,若能爲友,真乃人生之大幸也。”
陶商笑呵呵的道:“孟德兄過贊了,今後若是有機會,陶某會對兄長做到同樣的事。”
曹操聽了這話,起初還挺美,到後來尋思尋思不是味兒。
這好像是在咒我死呢。
壓住胸中的火氣,曹操淡淡的對陶商言道:”既然陶兄弟如此重情重義,那曹某便成全你又有何妨?隻不過你如何對咱們能夠打赢袁紹這般自信,回頭若是被袁紹赢了咱倆,别說是你去陽翟祭奠孔,怕是屆時得還得讓袁紹祭奠你我了。
陶商笑道:”有孟德兄在此坐鎮安排調度,陶某對打敗袁紹之事極有信心……跟着曹兄走,一切皆會有。”
曹操聞言,不由得哈哈大笑。
事情定下來之後,陶商和曹操又客套了幾句之後,随即告辭。
陶商剛一走,曹操便立刻派人找來了戲志才。
曹操将陶商的要求跟戲志才叙述了一遍,随道:”陶商此人,看似君子良善,實則狡詐如狐,辦事從來都是頗具深意,次此說戰後去颍川,曹某一時之間揣摩不出他的深意,因而找來戲公,你看此事若何?”
戲志才雖然是以謀略設計見長,但這麽詭異且古怪的要求,他一時半刻也沒琢磨出味兒。
少時,方聽到他慢悠悠的道:”若是說陶商心念孔,去故地拜祭于他,我也是不信,就算是他跟孔關系真的好到這般地步,在徐州設一靈堂足矣,此舉倒确實是令人奇怪,不過卻也無妨,我們不一定非要知曉陶商想要幹什麽,我們隻需知曉彼軍動向,到時候再加以設計便是了。”
曹操一聽這話,頓時一喜,道:”戲君之意,莫不是想乘着陶商去往陽翟之機,設計斷其歸路,再行……”
說到這的時候,曹操伸手做了一個斬首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