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身材高挑,相貌也很是清秀,英姿飒爽,頗有些巾帼英雄的美貌與英氣。
但許褚的臉卻是被驚駭的面無人色,那隻被揍的充血的眼睛,隐隐跳動。
陶商何等聰明,隻是打眼一看,就什麽都明白了。
許褚這些年根本就是在撒謊!
他每次受的傷,根本就不是與什麽人比武,而是被這個長腿的英氣女人揍的。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個女人,應該就是許褚屢次跟自己提起的那個神秘的老婆了。
陶商當年剛剛和貂蟬認識的時候,許褚就曾跟自己吹噓,自己的夫人要比貂蟬還要美麗溫婉,當時陶商便很是好奇,能比貂蟬美麗溫柔的女子,到底會是個什麽樣子?
今日可算是見到真人了!
誠如許褚所言,他的夫人美麗倒是美麗,且身材高挑,又有一雙大長腿,算得上是風姿綽約。
但這溫婉?……就多少沾點吹牛逼了。
許褚一見自己的夫人提刀沖進校場,粗狂大臉上的胡子,甚至都開始隐隐的出現了顫抖。
“噫!吾命休矣!”
雖然不知道許褚和他的老婆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陶商覺得自己身爲人主,在這種場合多少應該起到一些柔順劑的作用。
領導不在這個時候不出面解決員工的家庭内部糾紛,他就不是一個好領導了。
陶商邁步上前,迎着許夫人走了過去,他露出了往常那副君子式的陽光笑容,沖着許夫人拱了拱手,道:“許夫人,久仰久仰,在下陶商……”
“起開!”許夫人一聲震天的獅子吼,猶如天雷一般,直轟陶商的面門,吼聲帶動的風,撲打在陶商的面頰上,隻把他的面皮帶動的忽煽忽煽的。
陶商很是識趣的立刻往旁邊一站,沖着許夫人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許夫人不再看陶商一眼,直接奔着許褚邁步而去。
那名虎衛軍士卒站在陶商的身後,目光頗是幽怨的看着陶商,替許褚鳴不平道:“太傅,您這也太不仗義了吧?”
陶商斜眼看了他一眼,道:“你仗義?你上!”
那虎衛軍士卒聞言渾身一哆嗦,沉默了半晌方才幽幽道:“屬下還是願意誓死追随太傅的步伐……太傅幹啥我幹啥。”
兩人的話還沒說完,便見許夫人已經大馬金刀的站到了許褚的面前。
兵臨城下,殺氣沖天之感。
“夫、夫、夫夫人!”許褚哆哆嗦嗦的道。
許夫人提着斬馬刀,惡狠狠的看着許褚,雙眸中隐隐的似是冒出了火光。
“你昨晚飲酒惹的事,還沒解釋清楚,大早上的,怎地人就沒了?”許夫人一字一頓的對許褚說道。
許褚額頭上的汗如雨般的滴落。
“夫人,我這是有軍務要事,不得不來,再說昨晚那是少喝了一點,我就是喝完後挺高興的,跟隔壁劉都尉家的幾個門客随意動手切磋切磋,也算是得什麽大事,我不是跟你認錯了嗎?”
“啪!”
話還沒等說完,許夫人一腳揣在許褚的肚子上,直接給他踢了個大馬趴。
“打斷人家三根肋骨,還說是小事!有你這麽切磋的嗎?老娘爲了你在外面惹的那些破事,隔三差五的就得給人點頭哈腰的認錯,你不要臉!我還要呢!”
陶商倒吸了一口涼氣,瞅傻了。
這天底下,能一腳撂倒許褚的人……委實是不多了。
陶商詫異的轉頭看向許褚的那名虎衛軍同鄉,卻見他一臉木然,仿佛是司空見慣一樣。
“你老大被人揍了,你怎麽還跟沒事人似的?”陶商一指許褚,問那士卒道。
虎衛軍士卒哆嗦着道:“沒事,反正他也不是第一天挨揍了,我們族長抗揍。”
仿佛是爲了應和那名虎衛軍士卒的話一樣,許褚捂着肚子,龇牙咧嘴的站了起來。
陶商轉頭問那名虎衛軍士卒道:“許夫人本領不俗啊,她什麽來頭?”
那名虎衛軍士卒乃是許褚的同鄉,自然知道許夫人的底細,道:“嫂子的閨名,我等不知,我們莊子的人通常都稱呼她的乳名憨娘!憨娘這個人平時很是賢淑,但咱們族長不争氣,又好飲酒,喝完酒還老跟人打架!族長手重,一打就容易打出事,他倆剛成親的時候,一回兩回的還好,時間長了,就總是有人來找憨娘尋公理,憨娘是個要臉的體面人,終究還是忍不了,于是便開始跟族長打,還管教他……”
陶商摸着下巴,一邊看着遠處的許氏憨娘對許褚拳打腳踢,一邊道:“許褚的性格我倒是也了解,就這麽受窩囊氣,不是他的性格。”
那虎衛軍士卒無奈一笑,道:“誰說不是呢,族長剛開始也不服氣,倆人總是吵吵,一吵到激烈處,倆人就動手,剛開始鄰裏鄉親的還總是攔着族長,都知道族長力氣大,怕他把憨娘打壞了,可時間一場才發現……族長根本就打不過人家,每回都挨揍。”
陶商的眼睛頓時瞪大了:“這娘們這麽逆天的嗎?”
虎衛軍士卒道:“憨娘不是我們谯縣許莊的本地人,他阿翁是當年從涼州遷到我們許莊的一戶外戚,聽說憨娘的阿翁是什麽……什麽張度遼帳下的都尉,兵法武藝了得,後來由也傳子,子傳孫,到了憨娘這一輩,就這麽一個獨女,身子骨還好,就學了祖上的一身本領,族長的刀法,好像還是憨娘教的呢。”
“張度遼?”陶商摸着下巴仔細的尋思了一會,方才恍然道:“莫不是張奂的親将?”
看着虎衛軍士卒拿一臉懵逼,陶商知道跟他說了也是白說,他也不曉得張奂是什麽人。
身爲涼州三明之一麾下的親将都尉,許夫人的爺爺自然不是等閑之輩,兵法姑且不論,武藝一定不是跟許褚這樣的小豪強一樣的野路子,必然是經過正軌的訓練,說不定還是大家出身。
不過張奂雖然是東漢名将,但晚年因爲得罪了宦官被迫罷官,被逐出了中樞,身爲張奂的嫡系,自然肯定也是受到了牽連,因而才舉族遷往許莊安居避禍,而後代嫁給許褚這樣的地方小豪強,也肯定是有一些家族因素在裏面。
許褚外号虎癡,這娘們比他還猛,不知綽号是什麽?……虎妞嗎?
許褚現在可并不知曉陶商腦中在想的是什麽,他被許氏憨娘摁在地上一頓胖揍,而不遠處的陶商則跟沒事人似的在那站在想事兒,不由得悲從中來,高聲道:“太傅救我!救我啊!”
許氏憨娘惡狠狠的道:“太父?你叫太爺也沒用!今天非得讓你長長記性不可!讓你酗酒,讓你欺負人!”
許褚蹲在地上,捂着碩大的腦袋,一指不遠處的陶商,哭嚎道:“不是太爺!是當朝太傅!太平公子!咱們的主子!夫人,不可無禮啊!”
許憨娘的拳腳一下子停頓住了。
她詫然的轉頭看向陶商,然後又疑惑看了看許褚,道:“太平公子?咱許家主公?”
許褚流着淚,使勁的點頭道:“然也!”
“你怎麽不早說!”許憨娘又是一記老拳打在許褚的後腦勺上。
許褚委屈的眨巴着眼睛:“早說了,問題是你不聽啊!”
“把嘴閉上,回頭再跟你算賬!”
許憨娘惡狠狠的叱了他一句,随即轉身,換上一副大家閨秀的做派,來到陶商身邊,盈盈一禮,道:“妾身許氏,見過太傅。”
“許夫人不必多禮,快起快起。”陶商伸手虛扶了許氏一下,待其起身之後,方才感慨歎道:“夫人好嚴的家教,仲康有福氣呀……真羨煞死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