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他很可能會現在立馬就直接送王允上西天。
“司徒,小婿還有一事不明,貂蟬以王氏爲姓之後,不知這名字又該如何改?王司徒有想過嗎?今後是該叫她王小貂?還是叫王小蟬?……或是王貂蟬?”
這回不光是王允老頭了,連貂蟬都是被氣的漲紅了臉,她伸手輕輕的在陶商的胳膊上掐了一下。
王允黑着臉,将袖子狠狠一甩,道:“老夫這眼瞅着都要走了,你還在這給老夫氣受!我走都走的不消停……老夫晚年認識你這個小子,真乃人生之大不幸也!……你們留步吧,老夫去也!”
說罷,便走過去牽馬,率領着一衆人馬氣狠狠的向郊外的羊腸小道離去。
裴淨向着陶商恭敬的一拱手,拜辭。
陶商吩咐他道:“又什麽事,随時用暗号聯系校事府的人知會我。”
“府君放心便是!”
貂蟬看着遠去的王允,心下不能自已,高喊了一聲:“義父,早些回來。”
王允的身形略有一窒,但是卻沒有回頭,隻是背對着她揮了揮手,道:“孩子,好好照顧自己,保重。”
陶商也是高喊了一聲:“義父,早些……”
王允直接出言打斷他:“你閉嘴!”
瞧着王允和裴淨等人的身影漸漸消失,貂蟬一邊摸着眼淚,一邊轉頭看向陶商道:“義父他真的能找到得道成仙的法門麽?”
陶商很想張口說一句“得個屁道”。
但話到嘴邊,最終還是咽了下去。
他輕輕的伸手攬過貂蟬的肩膀,安慰道:“董卓死了,皇甫老師也去了,但長安的紛争卻沒有休止,漢室也沒有重新崛起的希望,在這種時刻,王司徒需要一個契機擺脫舊日的夙願,重新振作,他在心灰意懶之下,能夠找到一個新的寄托,倒也不失爲一件好事。成不成仙,倒是無所謂了。”
貂蟬輕輕的摸着眼淚,聽了陶商的話不由的也是破涕爲笑。
是啊,對于一個已經進入人生歲末的老人來說,還有什麽能比的上在晚年去找到一件事去替代自己前半身那無休無止的執着呢。
人生,最重要的,或許就是拿得起,放得下吧。
貂蟬擦幹眼淚,望着王允等人逐漸消失的背影,笃定道:“不論如何,現在的義父,總比當初要快活許多……再說了,他老人家如此誠心,上天也一定會眷顧于他,要是真讓他找到了成仙的法門,豈不是一件天大的幸事。”
陶商咧了咧嘴,沒好意思搭腔。
曆史上,以秦始皇、劉徹、李世民、朱厚的能力、物力、财力都沒有成功的事,王允能辦成?
那些帝王們搭錢的搭錢,搭物的搭物,封官的封官,煉丹的煉丹,嗑藥的嗑藥,什麽把女兒嫁給方士,帶童男童女出海尋仙,甚至還采陰補陽的荒唐事都做過,結果不該嗝屁還是嗝屁了。
古人的迷信因爲環境,終于還是無藥可解。
“對啦,我領你去看一件好東西。”
陶商爲了分散貂蟬的注意力,不讓她沉溺于分離請傷,随即轉移話題。
他牽起她的手,帶頭領着她往金陵城走去。
貂蟬臉色羞紅,低頭任陶商牽着。
回到了金陵城中,陶商并沒有帶她回府邸,而是領着她到了一座小小的作坊處。
一進了作坊内,便有一股淡淡的香氣從裏面飄出,進入了貂蟬的鼻中,頓時讓她感到一種說不出的興奮與愉悅。
“這是什麽味道,好香啊!”貂蟬頗是喜悅的看着陶商。
陶商笑呵呵的看着她,道:“是香露。”
“香露?”貂蟬疑惑的看着陶商,奇道:“難道不是熏香嗎?”
漢朝時期,熏香在士族和貴族當中就已經流行了起來,貂蟬身爲王允的義女,久在京城中,對熏香的味道自然是不陌生的。
漢朝用香之盛可謂到了奇葩的地步,甚至成了一種宮廷的禮制。
據《漢官儀》記載的一段:尚書郎入直台中,女侍使被服,執香爐燒熏,從入台中,給使護衣服。
可見當時漢朝人對香料是有多麽的癡迷,
饒是中國用香如此之盛,但用蒸餾法提取香料,制造香水,也隻是在唐末五代之時才開始的。
雖然蒸餾法相對簡單,但漢朝的工藝和用具相對匮乏,純精油是通過蒸氣蒸餾的方法從植物中提取出來的。
試想将花瓣懸于滾水上方,讓蒸汽将精油從花瓣中帶出來,上升的過程中再用容器捕捉,而蒸汽快速冷卻之後,又重新變成水流淌下來,從而将精油從水中分離……
簡單但卻麻煩的步驟,後期還要有穩定的步驟進行保存不使其揮發……
而且這東西還不是普遍試用的,因此陶商對香水的制造,也隻是定位爲高檔的奢侈品。
他沒用用多少人操作這件事,隻是在金陵城中弄了一個小小的作坊,每年限定一點産量即可。
除了自家使用,這點香水可以作爲對外邦交的高奢禮品,亦或是日後有機會進奉給長安的天子,對于自己的一些政治目的,或許會有促進的作用。
陶商命人在作坊中取了一些成品給貂蟬拿來,放在她的鼻子下,問道:“怎麽樣?感覺香嗎?”
貂蟬手中捧着那個小罐罐,仔細的嗅了一會,方才驚訝道:“呀,香,真是太香了!子度,你是怎麽會想到做出這樣的妙絕之物?”
貂蟬說話的時候,望向陶商的眼神可謂充滿了憧憬之色,一閃一閃的,就差撞出小星星了。
女人啊,對于這樣的東西就是無法抗拒。
陶商剛回金陵城,用赤兔馬拉她兜風的時候,也沒見她高興到哪去。
陶商一邊笑一邊沖作坊内的人吩咐,命他們将成品打包成兩份,一份交給貂蟬,一份亦是交付于她,讓她轉交給糜貞。
貂蟬美目流轉,笑盈盈的看着陶商,用手指輕輕的劃着他的胸口道:“呦,陶大公子好大的胸襟,這面跟我走六禮訂婚期,那邊還惦記着貞兒妹妹麽?”
陶商搖了搖頭,無奈的道:“想哪去了,糜氏現在和咱們合作幹買賣,商号銷路盡在其手,你是替我掌管十三行和糜家的合作的代表,說什麽也得維護好這層關系不是,我這可是在幫你呢。”
貂蟬伸手摸了摸陶商的臉,笑盈盈的道:“看你急的,我就是問一句,你解釋那麽多做什麽?放心吧,十三行我一定替你打點好,貞妹妹那邊,我自然也當好生交往,不過說真的,貞妹妹可是少有的美女,性子還那般賢淑,陶公子你又是當世俊傑,就真的沒什麽想法麽?你要是有想法,小女子幫你說媒去。”
陶商摸摸鼻子,無奈的一笑。
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自打回了漢朝,他發現這個年代的女子和女子的爸爸們……貂蟬也好,曹豹也好,反正就自己所碰見的人來說,一個個都挺大度的。
心眼子都大的一塌糊塗。
……
……
吳郡,富春縣。
古人有守孝三年之說。
自打孫堅戰死之後,孫策便将父親的舊部兵馬交付于堂兄孫贲代爲掌管,并讓其暫時依附于袁術之下。
孫策自己則是回富陽一邊守喪,一邊靜靜的反省自身,醒悟己過。
不得不說,孫堅的死對于孫策來說,着實是晴天霹靂。
這個霹靂,重到幾乎磨滅了孫策年輕時所有的暴戾與火氣。
若是陶商見到現在的孫策,他一定會大大訝異于孫策現在的改變。
在氣度和沉穩上,他與當初判若兩人。
經曆過喪父之痛的孫策,再也不是當初那個任性妄爲,狂躁任性的少年獅兒,他總來來到孫堅的墓碑前,靜靜的看着其父的長眠之所,沉思過去與現在的自己,心中不斷的反思過去,并不斷的對未來做出籌謀。
即使是知道舅舅吳景終于去世,即使是知道當初害吳景癱瘓之人乃是陶商,即使是知道袁術征讨金陵城失利,即使是知道了孫贲所率領的父親舊部在濡須塢損兵折将,即使是知道了祖茂戰死……
知道了這麽多的不利消息,孫策卻一反常态,沒有一絲的焦急,隻是依舊靜靜的爲父親守喪,沒有一絲一毫的怨毒或是憤怒表現。
孫策現在隻要沉澱自己,并期待在有朝一日厚積薄發,重塑祖上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