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光他們!”
随着一聲呼喝,進軍的鼓聲開始擂動。
許褚夾了夾上腿,催促坐下戰馬,一馬當先,先領着虎衛軍奔着孫家軍的陣中沖殺而去。
而在他身後的其餘重甲士卒,亦是在陶基和徐榮的帶領下緊随而上。
金領軍此刻如同決堤的巨浪,滾滾的迎上了那些奔着濡須塢奔來的孫家軍兵卒!金陵軍的士兵們的甲胄齊全,此刻齊齊出動,便猶如一大片重鐵形成的汪洋,将阻攔在他們面前的一切絞碎淹沒。
論及戰力,孫家軍多年來随孫堅南征北戰,實力本不在丹陽精兵、泰山軍、金陵虎衛軍之下。
但現在,差就差在裝備上。
陶商運用手中的鐵礦資源,大批量的冶煉盔甲器械,其他州郡視如珍寶的鐵資源,在陶商眼中仿若不值一哂,往死裏禍禍着用,暴發戶的性格本質完全暴露。
但也正是基于這點,金領軍的武器和裝備和孫家軍完全拉開了不止一個檔次!
孫家軍雖然精銳,但畢竟是孫堅遺留下來的,目前還未編制于其袁術麾下的正軍中,因此在軍糧和器械上,袁術自然也不可能給予孫家軍最好的供給待遇。
此消彼長。
戰場之上,兩軍搏殺,雖然有計謀和戰陣爲輔,但是卻有三樣東西是用多少智謀和戰法也無法填平的。
一個是兵力。
一個是糧饷。
再一個就是裝備。
這就是人們常說,打仗其實就是在打錢的基礎原因。
鋒利的武器和可以保命的盔甲,就是讓你可以壓制對手的關鍵所在!
而且在交戰之前,陶商曾特意吩咐過許褚,徐榮等人一件重要的事情。
無論如何,此戰一定要想辦法,大大的削弱孫堅遺軍的有生力量。
陶氏若要制霸東南,這是一步關鍵!
袁術的兵馬都是新兵蛋子,擴充的人數再多,短時間内在單兵作戰能力上也不會有什麽質的飛躍。
但孫家軍卻是實打實的,随同孫堅南征北戰的精銳之師。
此時此刻,孫堅身死,孫策守孝,孫家軍在孫贲的統領下暫時依附于袁術,這對于陶商來說,乃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他要乘着這個機會,将這支孫氏的精銳徹底幹滅火,盡最大努力去削弱他們的實力。
如此,從今往後,在長江以南的漢朝地域,就再無精銳的軍隊能夠與金陵城的兵馬相抗衡!
濡須塢的堡壘向前推動數裏,兩軍的鏖戰此刻正在火熱的進行之中。
璀璨燦爛的血花在戰場上不斷的侵染着每一寸的土地,濡須塢前的平原上,一片一片的哀嚎聲響起,人與人的搏殺導緻人仰馬翻,殘肢斷臂四處可尋,金屬鐵器的撞擊聲則是敲擊着兩軍士卒的耳膜,讓人聞之膽顫心驚。
金陵城的精銳兵将們,在許褚、徐榮的帶領下,浴血奮戰,因爲事前得到了鐵血之令與充分的作戰準備,因而三軍将士中并無一人留手,所有的金陵城士卒們,在重甲的保護下,用盡渾身解數和手段,手刃着每一個出現在眼前的孫家軍兵卒。
孫家軍的悍勇,在金陵軍的面前,此刻卻是完全占不到什麽便宜。
在他們面前的金陵軍,身披甲胄,手握精良的武器,一個個猶如全副武裝的怪物一樣,幾乎無可撼動。
特别是在兵器質量方面,金陵城的士兵們所擁有的武器質量,比孫家軍的要強出太多。因爲金陵軍制府所産出的器械,并不拘泥于一道,鐵器的充足使他們可以大批量的冶煉各式各樣的兵器配備給士卒。
力氣大的士卒普遍使用戰刀,雙鐵戟這些殺傷性極強的武器,而身體不夠強健,但身手卻是很靈活的人,一般則使用的是彎刀、樸刀,包括長戟、長矛、長槊、戰斧等物,每一名士卒在兵刃上,都有充分的考量配用,甚至有許多士卒的身上還藏有流星錘等暗器,在兩軍對陣中,着實是令人防不勝防。
五花八門的鋒利兵器像是怪獸的牙齒,在孫家軍的陣營中撕開了無數的口子,吞噬着他們的血肉,摧毀着他們的身體,幾乎是在每時每刻,都會有孫家軍的士兵哀嚎着被擊倒在地上,血光迸濺,或死或傷,整個濡須塢前的平原下猶如屠宰場一樣,到處都是亡靈墓,到處都是英雄冢。
孫氏的兵馬在此一戰,沒有輸精銳程度上,他們輸在了裝備,輸在了硬性條件上。
濡須塢的正面,許褚依舊是坐鎮中央,他猶如一尊從天而降的魔神,将手中的虎頭戰馬刀揮舞的猶如菜刀一樣的爽利,巨大的力量與鋒利的兵刃,使虎癡成爲了活生生的絞肉機,幾乎是沒一刀下去,都能濺射出鮮血,死傷在許褚手下的孫家軍士兵們,數不勝數。
拼殺在一線的虎衛軍,在許褚的帶領下,戰意越發高昂,殺性亦是越加奮起,而反觀孫家軍卻是越戰越衰,随着死傷人數的不斷增多,孫家軍的陣型亦是開始發生了劇烈的松動,整個戰場的戰線急速的向着後方推移,孫家軍憑借着悍勇堅持在前線,但依舊猶如風中浮萍,搖搖欲墜,潰逃仿佛就在旦夕之間。
韓當眼見己方的戰意越加衰弱,心中越發焦慮,他看到了許褚在敵方進攻中所帶來的振奮士氣的巨大作用,于是便奮勇向前,向着虎癡所在的方向拼殺而去,意圖率領親軍直沖入敵方中軍斬殺許褚,以求在士氣上起到逆反之效。
當然,若是真的撞上了許褚,韓當的命今日便算是交待在這了。
或許是天意憐憫,在還沒等碰到許褚之前,就有一個人攔在了韓當的面前。
徐榮手持一柄金背大刀,帶着他那面獨特的招牌面具,率領一隊泰山兵,橫插在了韓當的面前,森然的瞪視着眼前的這位孫家軍的重鎮。
韓當見狀一不由的愣。
汴水之戰,孫家軍雖然也與徐榮打過個照面,但此刻的徐榮完全是換了模樣變了裝束,令人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特别是那面獨特的青銅面具,幾乎是遮住了徐榮的大半張臉,根本看不清模樣,因而韓當認不出他來,也是在情理之中。
徐榮卻是不管那些,他将手擡起,用大刀遙遙的指着韓當,嘶啞着嗓子,冷然喝道:“賊子!孫策何在?”
韓當聞言不明所以。
長公子何時得罪了這麽一個怪物?
雖然不曉得徐榮找孫策是何用意,但很明顯,眼前的這個面具将領找長公子并無多少善意。
他肯定不是奔着請孫策吃飯來的。
韓當定了定心神,“哼”了一聲言道:“汝乃何人?找我家公子作甚?”
徐榮揚天哈哈一笑,道:“找他還債!”
“放屁?我家公子乃當世英傑,從無與人虧欠!”
“呵呵,是嗎?可惜,本将就是他的寨主!姓孫的欠我一隻眼睛!他若是不還,徐某這輩子也絕不會安生過活!”說到這,徐榮面具下的獨眼猛然蹦出一縷精光,冷聲道:“既然孫家小子不在這裏,這利息便先由你替他還了吧?”
說罷,一夾雙腿,直取着韓當的面門而去。
韓當看出眼前這個面具将領雖然沾點神經,但絕非等閑之輩,不敢大意,亦是謹慎接上,兩人你來我往的戰成一團。
而徐榮和韓當的身後,親兵們一邊防守厮殺,一邊有意識的将他們二人拱衛成了一個煙圈,讓他們二人诓在圈子内戰鬥,以免出現差錯。
領兵與戰陣姑且不論,徐榮和韓當的武藝卻是在伯仲之間,他們兩個都是出身于北地的幽州之境,出仕之前久經北地霜寒考驗,又都多習鮮卑騎射戰法,一時之間,卻是難分輸赢。
但韓當和徐榮鬥的乃是平手,孫家軍和金領軍卻不是,孫家軍的陣勢在時間的推移下,已經完全的臨近了奔潰的局面。
……
……
遠處的後方中軍,孫家軍的頹勢早就落在了袁術等人的眼中,隻見袁術的眉頭皺起,滿色有些發白,下巴上修飾的整整齊齊的胡須,此刻一忽扇一忽扇的,卻是因爲跟随着因惱火而抖動的下巴在來回晃動。
袁術的心中,此刻非常不滿。
“天下人皆言孫堅乃是江東之猛虎,其麾下士卒怎地竟是如此不堪?連陶家小子的兵馬都戰不過?難怪他昔日受挫于荊州劉表!”袁術咬牙切齒,說話非常的不客氣。
袁術身邊,上将張勳已經看出了弊端,急忙谏言道:“上将軍,陶商的兵馬,裝備着實精良,我觀其不但是軍械充足,樣式繁多,且從将至卒,各個身披甲胄,全無疏漏,此等武裝軍容,别說是孫氏兵馬,換成是天下任何的一支兵馬,卻也是鬥不過的,上将軍還需謹慎度之。”
袁術聽了,心中極爲不喜。
“笑話!區區一介豎子,枉占了金陵城大好的鐵礦,才有今日之軍勢!蒼天無眼,大好河山竟給此子做嫁衣,袁某今日說什麽,也要把這濡須塢給打下來!”
說到這,便見袁術突然大聲喝道:“劉勳、張勳、紀靈、橋蕤、李豐、樂就何在?”
六名戰将齊齊出班,揚聲回應:“在!”
“各引本部兵馬,速去支援孫贲,一個時辰之内,打不下濡須塢,便提頭來見!”
“諾!”
随着袁術的軍令下達,一直在後方壓陣的袁軍兵馬終于出動,數萬步卒在袁術麾下六名大将的指揮下,直沖着濡須塢的城門前沖殺而去。
塵煙滾滾,黑壓壓一眼望不到頭的龐大步兵軍團,開始向着濡須塢的方向緩緩行駛而來。
袁術軍的陣中,負責總領三郡的劉勳将令旗一揮,便見排列于袁術軍陣前的最先頭的士卒們開始向前奔跑,而他們後方的士兵亦是開始接着前面的士兵們馳騁,然後是再往後的士卒們亦是提高了行軍速度……
不消多時,便見适才還是一步一步,中規中矩緩緩行進的龐大軍團,此刻驟然變成了滾滾的洶湧巨浪,呼嘯着壓向濡須塢前的戰場,他們不但在人數上遮雲蔽日,且在氣勢上也是澎湃空前,每一個士卒的口中幾乎都在高喊着“威武”“沖鋒”等提升戰意的高昂口号,那是一種動力,一種支撐他們将敵人徹底粉碎的戰意動力。
終于來了,站在濡須塢城頭上的陶商冷眼一眯,随即轉頭對着陳登額首示意。
陳登明白陶商的意思,随即号令城内的鼓角聲再次響起。
這一次的鼓角聲換了一個低沉的頻率,代表的是三軍暫時後移。
此刻孫家軍基本已經被金領軍打殘,毫無轉圜與留人的能力,唯有徐榮和韓當惡鬥一場,在沒有分出勝負的前提下各自回撤,徐榮是因爲将令,而韓當則是因爲孫家軍終于拜托了噩夢,而他自己心中亦是有所恐懼。
金陵軍的實力完全超乎了孫氏諸将的想象,即便是當初與他們交手的洛陽北軍,在裝備普及上,也莫過于此!
太平公子陶商的名字,此刻已經是深深的烙印在了孫氏諸将的心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