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商也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
這件事如果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那他便隻能借助甘甯和周泰等一衆長江水寇的水賊大軍了。
陶商即刻親自書寫了一封信箋,派人代替自己送往甘甯處。
還是早做準備爲妙啊。
除了給甘甯送了一封書信後,陶商還讓陳登,擇選一名擅長外交的言官,代替自己前往荊州的襄陽。
他要那名言官代替自己說服現在正如日中天的荊州大佬劉表。
濡須塢建成的不數日,袁術的大軍便在其本人的指揮下,抵達了濡須塢西面的平原陣地,并依上遊水位安營紮寨,鋒芒直逼陶商一衆所在的濡須塢。
袁術安營紮寨之後,便派人給陶商送了一封戰書。
這封信與其說是戰書,倒不如說是一封威逼利誘的勸降書。
或者說是一封裝逼的信也不爲過。
袁術在信中的言辭極盡傲慢,他先是斥責了陶商的丹陽太守的名頭名不正言不順,乃是逆賊董卓所敕封,然後又鄭重的提出,吳景才是經過自己向保舉,理應成爲丹陽郡守的合理丹陽太守人選,他此番前來,一則便是替吳景取回不應該由陶商管理的丹陽郡。
二,袁術還斥責陶商勾連袁紹逆賊,甘爲犬馬,聽從袁紹逆賊的指揮,甚至還意圖立幽州牧劉虞爲帝,着實是大逆不道。
第三,其自稱此番乃是帶領精兵十萬,所向披靡,群賊束手,在東向攻打丹陽郡之前,兵馬所到之處,可謂是望風披靡,袁術甚至還在信中吹牛逼說,以自己目前的勢力,踏平三五個丹陽郡完全是不在話下。
最後,袁術做了一個深刻的總結,希望陶商能夠審時度勢,拱手奉上丹陽郡,尚能保全郡内老幼。
如果陶商能夠識時務的投降,袁術就看在昔日同盟讨伐董卓的面上,會讓陶商當一個富家翁,終生富貴。
若是陶商執迷不悟,那不好意思,金陵城破之日,雞犬不留,人畜不存,陶商本人更是得被抛心挖肺,拆骨斷筋。
袁術信中的語氣極爲傲慢,看他信中的語氣,似乎已經是勝券在握,而陶商等一衆人,此刻已經是如同砧闆上的魚肉,任他随意宰割了。
目中無人,乃至于此。
聽袁術的使者将信念完,别人尚還沒怎麽樣,許褚第一個就有點忍不住了。
但見虎癡大步流星的走上前來,一把揪住那使者的脖領子,狠狠的将他揪到自己的面前,惡狠狠的瞪視着他,怒吼道:“袁術賊子,安敢如此?看某家先劈了你這送信的附庸逆賊,來日再斬殺袁術!”
說罷,便見許褚一把抽出腰中的刀,作勢就要往那信使的腦袋上剁。
信使一見這架勢,頓時就急的不行,他一邊做無效的掙紮,一邊慌張的言道:“兩軍交戰,不斬來使!不斬來使啊!”
許褚重重的沖着地上“呸”了一口,憨聲憨氣的道:“不斬來使?那就能裝蛋了是不?說别的沒用!某家今日非得改改這規矩不成。”
“仲康且住!”陳登急忙起身,出聲喝止許褚,道:“兩軍交鋒,不斬來使,對方來使說的沒錯,仲康切切不可造次,以免落得天下口實。”
許褚聞言雖然怒氣依舊,但還是稍稍恢複了一點深知,他氣哼哼的停了手,轉頭看向了陶商。
陶商沒有絲毫的氣憤,他隻是冷靜的點點頭,淡淡道:“陳登說的沒有錯,仲康,你放他下來。”
許褚誰都不服,唯獨把陶商的話當做是聖旨一般,見他都這麽說了,也就不再難爲那使者,但見虎癡将手中的使者随手一扔,直接将使者扔了個屁蹲,他自己則是氣哼哼的站在了一邊。
陶商笑呵呵的看着那名信使,微笑道:“不好意思,讓你受驚了。”
信使坐在地上,此刻尚還沉侵在适才的恐懼之中,聞言急忙起身,一邊作揖一邊道:“沒有,沒有,陶公子客氣了。”
陶商聞言眉毛一挑,對方不稱呼自己爲府君,顯然是不承認自己丹陽郡守的身份。
“我手下的将領适才有些激動,他們的脾氣都有些暴躁,不似陶某這般好修養,讓使者見笑了,還望勿怪。”
使者聞言使勁的搖頭,說不出話來,但心情卻已經是平靜了下來。
陶商取過一卷簡牍,提筆開始在上面寫字,一邊寫一邊對使者道:“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袁公如此盛情,以書信予我,陶某不甚感激,我這邊也作書一封,煩勞使者替陶某帶回去,面呈袁公,就說袁公的厚意,陶某心領了,僅以此書與袁公作爲答謝,聊做心意,還請袁公細閱之。”
使者此刻哪敢說半個不字,他接過陶商的書信,沖着陶商連聲道謝,然後便飛一樣的奔出了陶商的軍營。
看着使者消失的背影,陶商的嘴角露出了一絲詭異的微笑。
……
……
回了袁術的營盤,使者不敢停留,直接就奔着袁術的中軍帥帳而去。
袁術此刻,正在帳内聚集衆文武,商議應如何進攻濡須塢的大事,聽聞使者回來了,即刻命人将他招呼進帳内。
少時,便見使者一臉狼狽的跑進了帥帳。
看見使者的臉色蒼白,袁術不由的眉頭一挑,奇道:“怎麽?如此狼狽之相?莫不是那陶商爲難你了?”
使者平複了一下忐忑的心情,恭敬的回禀袁術道:“回上将軍話,陶商麾下的将領得知了上将軍的信中之意,各個惱火,氣憤非常,特别是有一個叫許褚的,甚至還想殺了屬下,不過卻被陶商所阻,屬下在陶商的庇護下,方才僥幸逃得一死,這才能活着回來。”
袁術一聽這話,不由的有些詫然了。
“看起來,袁某還似是小瞧了這個陶商,年紀輕輕的,修養倒是好的很嘛,袁某的書信中的内容故意寫的不甚客氣,就是想逼他出戰,看不出這小子倒是有些城府,居然還對你很客氣?……他真一點都不生氣?”
使者使勁的點了點頭,道:“不但一點都不生氣,他還對屬下溫言有加,好生寬慰,說實話,依屬下之間,陶商這太平公子的名頭倒還真是名不虛傳,這年輕人着實是個君子啊……哦,對了,陶商還讓屬下給上将軍捎回了一封回信。”
袁術聞言一奇,額首道:“行!有來有往,陶家小子倒是個懂規矩的……楊弘,去把書信拿來,念與袁某聽聽,看看這陶君子卻有何話要對袁某講。”
袁術帳下,謀士楊弘聞言出班,從使者的手中接過陶商的信,展開來看。
楊弘剛準備讀,可看了第一句,便見他的眼睛頓時瞪的渾圓,滿面驚愕,嘴巴一張一合的,有些念不出來了。
袁術等了半天,也不見楊弘出聲,頗有些不滿:“你幹什麽?怎麽還不念,不認識字嗎?”
楊弘小心翼翼的看了袁術一眼,尴尬道:“上将軍,區區一封回信而已,沒什麽可讀的,我看不妨在議完事後,您在親自閱覽不遲。”
“不行!”袁術似是沒能讀出楊弘話中的隐藏之意,傲然道:“就現在念!念來我聽!我就是要看看這小子,究竟是有多大的城府,受了我這般羞辱,還能如此鎮定自若,嘿嘿,袁某現在倒是對他有些興趣了。”
楊弘聞言,喉結不由的滾動了一下,心道這要是念了,你怕是馬上就不會對他有興趣了。
但看袁術一臉傲慢的表情,還有旁邊那些将領們的好奇之色,楊弘也知道此刻是騎虎難下,便隻能慢慢的将信中的内容念了出來給在場衆人聽。
“袁術,我去你娘了個蛋……”
“咣當!”
一句話還沒等念完,便見那邊廂的袁術直接從座榻上栽倒下來,差點沒跌個狗吃屎。
“上将軍!”
“主公!”
張勳和紀靈急忙快步上前,将袁術從地上攙扶了起來。
袁術扶了扶腦門上略顯歪斜的頭盔,四下瞅了一圈,突然大步上前,一腳将楊弘踹了個跟頭,惱羞成怒:“混賬東西!你居然敢罵我!找死嗎?”
楊弘連滾帶爬的站起身來,一個勁的沖着袁術又是作揖又是哀告道:“上将軍,您錯怪屬下了,屬下剛才念的,乃是陶商寫給您信中的内容啊!非在下自己所言!上将軍,屬下以後不敢了!這信……這信……您看?”
袁術惡狠狠的看着楊弘,又轉頭瞪了一眼帶信回來的使者,指着紀靈,道:“紀靈,你念!”
紀靈乃是武将,生性雄魁,不懼旁人。
但見這匹夫直接便從楊弘手中抽走簡牍,啥也不怕,扯着嗓子朗聲念道:“袁術,我去你娘了個蛋!你寫信氣我是不?君子報仇,絕不隔夜!你今天氣我,老子說什麽也得乘着今天把這口氣要回來……”
帳篷之内,鴉雀無聲,落葉可聞。
袁術的嘴角抽了一抽,轉頭看向那名哆哆嗦嗦的使者,冷笑道:“這就是你說的君子,這就是你說的有修養?這就是你說的一點都不生氣?”
那使者此刻已經是完全傻了,他呆愣楞的看着袁術,喃喃道:“不應該啊,不應該是這樣啊……他,他剛才确實看着跟沒事人似的呀……”
袁術懶得睬他,轉頭對紀靈道:“繼續念!”
紀靈沒什麽眼力見,大大咧咧的繼續道:“袁術,你信中說我這丹陽太守名不副實,吳景才應該是丹陽太守,可問題是吳景早已就已經殘廢了,他傻了,卧床了,他再名副其實又有什麽用?”
袁術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黑。
“我還真不怕告訴你,吳景就是我找人廢掉的!你陶外公找人廢的!怎麽樣?哈哈哈!有能耐你咬我啊!”
袁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