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知道曹操的崛起乃是必然,但陶商心中就是不舒服。
陶商定定的看着郭嘉,突然出言抗議道:“同樣是颍川名士,爲何荀就能給曹操帶去源源不斷的人才,你就不能給我帶來一些?”
郭嘉一點羞愧的樣子都沒有,又是仰頭喝了一口氣酒,嘿然道:“郭某能管得了的,隻有我自己而已,我又沒有荀那般大的背景和賢名,荀氏是颍川士族之首,人家聽他的那是正常……至于我?嘿嘿,颍川的那些名士,哪個又願意聽郭某驅策的?你就不用費心在我這動心思了……我勸你最近還是對我好點,免得荀哪天想起來,勸郭某投曹的時候,我一時心動沒控制住。”
陶商聞言不由的幽幽一歎,惋惜道:“曹操在兖州的撅起如此迅速,他現在麾下的人員構成,你的校事府最近可有查探清楚?”
郭嘉傲然的一挺胸脯,嘿道:“兖州乃是咱們徐州的近鄰,最近又出了這麽大的事,曹操目下軍中的情況與其軍中的主要人才,郭某自然會探查清楚的,你問這個幹什麽?”
陶商面色變的有些緊張,小聲道:“能否給我說一些曹操最近在軍中主要提拔的人,或是幫助他執掌青州軍的親信……你能記得住人名嗎?”
郭嘉疑惑的看着陶商,不明所以道:“其軍中的主要人物,大緻的郭某倒是能記得住,問題是郭某說出來,你認識嗎?”
“你别管我認不認識,你說就是了。”
郭嘉很不理解陶商的想法,但他既然要聽,索性說了就是。
郭嘉的腦袋很聰明,看過的情報,基本是過目不忘。
浪子清了清喉嚨,對陶商慢悠悠的道:“如今曹操得了青州的百萬人口,又有其好友張邈以及東郡士族陳宮的支持,已經是入主了兖州,且鮑信死後,曹操亦是接掌其衆并兼并了劉岱的兵馬,兵力大增,又有颍川荀的投效,人才方面亦是不缺……至于軍中麽,曹操乃是以其宗族子弟夏侯、夏侯淵、曹仁、曹洪、曹純等人爲臂助掌軍,聽聞張邈麾下的司馬趙寵有一名悍勇手下,叫做典韋,現如今也是歸屬于曹操的帳下,另有鮑信麾下的的都伯于禁,也被曹操收爲軍司馬,又有乘氏豪傑李乾,率其侄兒李典并數千食客助曹操在壽章縣破黃巾軍,亦爲其所屬……哦,對了,還有一名陷陳都尉樂進,也在曹操麾下當值,聽說也頗有些能耐……”
說到這,便見郭嘉哈哈一笑,揮了揮手,道:“都是些不入流的小人物!聽聽也就算了!”
去你妹的!
不入流的小人物?你可知道這是多麽豪華的陣容?
而且說不定,他的這個陣容,日後還會變的更強大。
陶商将臉深深的埋在了手掌之中曹操現在要兵有兵,要地盤有地盤,麾下的人才也正在源源不斷的吸納并組成構建之中。
雖然有了自己的幫助,陶謙此番站隊并沒有跟袁紹和曹操爲敵,避免了第一次曹操和袁紹共同出兵徐州血屠諸郡,但有此強鄰在側,早晚都是禍患。
時不我待啊。
陶商将臉從手掌中抽了出來,面色愁苦道:“讓校事府密切監視袁術和曹操的動态,徐州和丹陽郡的好日子,估計差不多要到頭了。”
郭嘉這次沒有反駁陶商,反倒是很鄭重的點頭,道:“郭某也是這麽覺得。”
……
……
就在陶商頭疼袁術和曹操兩路崛起迅速的勢力的時候,卻有兩個人,正一南一北、同時也是一男一女,正向着金陵城的方向行來。
從北面來的女人,乃是徐州糜氏家主糜竺的妹妹糜貞,此番奉兄長之命代表糜氏常駐金陵城,與陶商磋商私鹽合作外銷之事。
糜竺的腦子還是很聰明的,他借着這次合作賣鹽的機會,竟然是把小妹推到了陶商所在的金陵城。
這老小子想幹嘛,非常明顯。
真是其心可誅啊。
而另一個人,陶商卻是從沒見過,但是他絕對聽說過他的大名。
這男的人近中年,剛剛四十出頭的年紀,他從南陽涅陽縣,不遠千裏也要來丹陽郡見一個人。
他此番來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丹陽郡的太守陶商。
而要見陶商的這個人,則是叫做張機,字仲景。
其實兩人完全不認識,也沒什麽交情,家裏往上數好幾輩也不沾邊。
但張機這次一定要見陶商不可。
因爲在數月之前,從北方歸南的一位醫者,在南陽之地提出了一個藥方,名爲桂枝湯方。
這桂枝湯方的功效,主要是用于外感風寒,頭疼發熱,汗出惡風等症狀。
非常的管用!
一時之間,南陽郡的醫者們紛紛辯證此方,對其方中配藥皆大感驚奇,皆呼能出此方者實乃醫學天人也,一時間桂枝湯方治療傷寒之症,風靡漢江之地,卻不知此方在北地早就已經流傳甚廣。
而特别有意思的是,如今在中原和司隸之地,都盛傳着此方并非出自醫學中人之手,而是出自代表徐州刺史前往洛陽征讨董卓的諸侯之一,現任丹陽郡的太守陶商。
張機在涅陽,起先對這件事并不怎麽在意,後來聽說了此方在漢江醫道衆人中被廣爲推崇,也是不由頗感好奇,于是便派人去尋了方子給自己拿來看。
什麽破方子,還至于這幫人這般呱噪?
等方子拿來之後,詐然一看之下,卻是把張機驚的非同小可,眼眸中一黑,差點沒背過氣去。
他匆忙拿出自己上個月,剛剛苦心琢磨出來的一紙治療傷寒的湯方與之比較!
兩張方子放在一塊,張機的眼睛差點沒瞪出來。
這兩張湯方,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醫者出方,偶有一些差異,若是都屬于對病人體質不同的下藥分量的區别,那無傷大雅,可怕的是,這兩張藥方,在藥材選取辯證方面亦是毫厘不差。
須知,醫道中人,自創藥方,就算是在藥理辯證上有相似之處,但在用藥和大體辯證的藥量上卻要做到一緻,這根本不可能!
那都是需要親身實踐,親身品嘗藥物的啊。
天底下哪有人長了一樣的腦袋,一樣的思想!
這樣的事情,在張仲景的心裏,完全是無法捉摸明白,也接受不了的。
他實在是想不明白,自己花費多年,嘗試無數藥材,最終研制出來的這一幅能夠治療傷害的通用良方,居然這麽輕易的就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給琢磨出來了?而且還是跟自己的分毫不差?
當然,張仲景的方子還沒有問世,若說是那陶商真的抄襲了自己的方子,張仲景着實是拿不出證據的,别說是别人不信,換成他自己,也是不信。
可事實就是擺在眼前啊。
若是今後自己的醫學大成,著作出曠世經典,一旦問世,卻有抄襲他人之嫌,依張仲景的傲氣,豈不得跳樓自殺?
這等抄襲之惡名,張仲景卻是萬萬承擔不起的。
在輾轉反側了幾個晝夜之後,張機終于下定了決心,前往丹陽郡去向陶商詢問關于桂枝湯方的事情。
這對于他來說,實乃是事關今後人生中的一件大事。
張機承襲家門,早在十年前便被舉爲孝廉,且在三年前于荊州擔任過縣令。
不過在孫堅逼死荊州刺史王睿之後,張機因爲時局動亂,就暫時稱病歸鄉,潛心研究醫術,以求能夠在自己所喜歡的這一份行當中,爲天下百姓謀福。
可問題是,在鄉裏研究了兩年多,得到的卻是有旁人将自己的研究成果竊據而走。
張機的心都要碎了。
因此,他必須要去找陶商問個明白。
不然,早晚他會因爲憂慮此事,心力交瘁而死。
……
……
魯陽。
今日的袁術,正召集麾下的諸将們,商讨一件大事。
是關于如何轉軍東征揚州的大事。
孫堅在襄陽,被劉表麾下的大将黃祖設伏擊殺,劉表依仗此戰役,徹底的在荊州站穩了腳跟。
而荊州北面的南郡和江夏郡,此刻在劉表的号召下,猶如鐵闆一塊,嚴絲合縫,袁術再想将勢力滲入進去,隻怕是非常的困難了。
在這種不利的情形下,袁術決定暫時放棄荊州,改道向東,并放棄以汝南士族爲基奠慢慢蠶食九江郡和廬江郡的策略,大舉進兵,攻克揚州!
當然,還有一個戰略,就是北上進軍兖州地界。
今日他召集麾下諸文武,要商議的,就是這件事。
到底是東向,還是北上。
袁術坐在主位上,滿面殺伐肅然之氣,他的雙眸變的有些赤紅。
連番的失利已經令他心中感到煩躁,現在的他,已經沒有了平日裏的謙和與倨傲,反倒是一副兇狠和暴戾的神态。
下方文武,見袁術這個樣子,心中不由得皆有些忐忑,誰也不敢擅自進言,胡亂說話。
“兖州……揚州……打哪個?”
袁術冷冰冰的問手下們道。
袁術麾下的戰将中,論及地位,當以橋蕤、張勳、劉勳三人爲首腦。
而三人之中,又以劉勳在軍中的威望和地位最高,他曾是沛國建平縣長,出身士族,天下紛亂之前,劉勳與二袁和曹操等人都有私交。
旁人不敢說話,劉勳因爲與袁術之間的關系,卻可以出來直言。
劉勳決定站出來陳述自己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