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在一旁聽的一愣神?
丹陽郡……校事府主事?這小子給自己封的是什麽名頭?這是個什麽鬼差使?
諸葛玄笑呵呵的沖着陶商一拱手,道:“陶府君客氣了,府君大駕,老夫未曾遠迎,多有失禮,說勿要怪罪的當是老夫才對。”
陶商回禮笑道:“諸葛公海内賢能,衆所周知,您從荊州回了徐州,怎地也不派人知會我陶府一聲,也好讓晚輩早點過來跟你請教學習。”
諸葛玄呵呵一笑。
他暗道老夫又跟你不認識,你跟我有什麽可學習的?虛僞。
心中想法如此,老頭面上卻是笑道:“老夫疏忽了,日後再有閑暇回徐州時,老夫自當謹記府君的教誨。”
陶商也不多墨迹,直接把事帶入正題。
“諸葛氏乃是琅琊大族,我父子久有傾慕之意,隻是琅琊郡現在與彭城多有不通,晚輩此來,乃是奉家父陶使君之命,有意請諸葛公入駐彭城,并擔任要職,爲徐州一方之地謀福?不知諸葛公可有意乎?”
“這個……”
諸葛玄沒有想到陶商如此直接,上來就要請自己去彭城任職,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不知道該如何作答的好。
在他旁邊,早有諸葛瑾笑盈盈的替他叔父回答道:“陶府君的美意,家叔着實是心領了,隻是家叔前日已經得了後将軍之信,其意是他願意向朝廷表奏,請朝廷敕封家叔爲豫章太守,若是有朝廷的名诏,這陶使君的好意思,我叔父隻怕是……”
陶商眉頭一皺,暗道諸葛玄果然是和袁術有些瓜葛。
袁術那老小子的手夠快的啊,那邊剛表奏孫堅爲豫州刺史,私任了吳景爲丹陽太守,這邊又要拉攏諸葛玄替他鎮守豫章,他是真的想把荊、豫、揚三州都吃了不成?
還有這個諸葛瑾,年紀輕輕的,也不是什麽善茬,把袁術擺出來壓自己不說……還用“朝廷敕封”這四個字來擠兌自己。
他話裏話外沒有明說,但意思卻很明顯了。
若是朝廷真任了諸葛玄爲豫章太守,那諸葛玄便是和陶商一樣,都是一郡之長。
如此,陶商也就沒有必要在諸葛家的面前裝大尾巴狼了。
話裏藏針的,有點讨人厭。
“諸葛兄這話不對。”陶商笑盈盈的道:“你說欲要表奏,那就是還沒有表奏,既然袁将軍隻是有意向,還沒有施行,那就說明諸葛公現在去彭城之舉還是使得的。況且,就算是袁将軍表奏諸葛公爲豫章太守,朝廷之意若何,咱們誰也說不清楚不是?”
諸葛瑾見陶商言辭犀利,微微一笑,也不反駁。
陶商心下暗歎……果然是涵養很好啊。
諸葛玄“咳嗽”了一聲,打着哈哈道:“多謝陶使君和太平公子的美意,隻是老夫年紀大了,諸葛氏的雜事又過多煩忙,使君麾下都是能人,老夫平庸之才,怕是挑不起什麽重擔的,況且老夫現有意要舉族南遷,怕是要拂了公子的美意了。”
陶商眉毛一挑,道:“舉族南前,怎麽,諸葛公是覺得徐州不夠好嗎?”
諸葛玄擺了擺手,道:“徐州怎會不好呢,琅琊陽都乃是我諸葛氏的立族之地,諸葛氏焉能輕易舍得?隻是家兄有遺願,言之諸葛氏興旺之氣乃在南方,需南移方可旺族,茲事重大,老夫不可因一人之喜好而斷了家族的前程,故而隻能忍痛背井離鄉。”
說到這,便見諸葛玄重重的歎了口氣,哀怨道:“對此,老夫也很是無奈啊。”
陶商心中不由的冷笑。
這老頭真能糊弄人,連風水氣運都搬出來說事。
按照你這種說法,你們諸葛氏是前朝皇室還是上古魔族?
陶某幹脆找人替你們修一座王陵成不成?
“諸葛公,按照你這種說法,這事當真是沒得談了?”陶商心中不滿,但臉上卻笑了,但笑容中已經多了幾分危險的陽光意味。
這是他開始準備挖坑的節奏。
諸葛玄不了解陶商,特别是此老此刻還被許子将的十句金評所誤導,以爲這小子真是如朝廷所敕封的那樣,是一位人如其名的太平公子。
風評誤人啊!
“老夫等人心意已決,還請陶府君多多體諒老夫的難處,待老夫将族人遷畢之後,定将親往前往彭城,向陶公子負荊請罪。”
陶商心下冷笑,面上卻表現的很是和善。
他笑盈盈的看向身邊的郭嘉,道:“奉孝還有什麽要跟諸葛公說的嗎?”
郭嘉适才一直聽着兩人的談話,此刻見陶商詢問自己,随即清了清嗓子,就要出言相勸。
他很想告訴諸葛玄叔侄一句快跑吧!你倆危險了!還在這瑟!
“奉孝既然沒什麽要說的,那我倆就權且告辭了。”
郭嘉一窒,不爲人察覺的飛快的撇了撇嘴。
你既不打算讓郭某說,那還問我幹甚?
諸葛玄心裏沾點虛,見陶商和郭嘉要走,随即起身相送。
來到府門口,陶商轉身對諸葛玄拱手道:“諸葛公不必遠送,陶某權且告辭。”
諸葛玄很是局促不安,露出一副頗爲惋惜的表情:“陶府君,你看這事鬧的,老夫我着實是慚愧之至,等我諸葛氏的遷移事畢,老夫自當親往彭城,向陶使君和太平公子請罪。”
陶商不置可否,隻是淡淡道:“諸葛公不用灰心,事情還沒有到最後,此時言之鑿鑿,還爲時尚早,陶某有預感,咱們馬上就會再見的,權且告辭了。”
這一番話說出來,隻把諸葛玄和他侄兒諸葛瑾弄的心下忐忑莫名。
這小子表面上雖然一副和善之相,可是怎麽聽他的話中之意,好似是在說:今兒這事沒完!
送走了陶商和郭嘉,諸葛玄不淡定了,急忙領着諸葛瑾回到正廳商議對策。
“謹兒,事情好像有點不太妙,怎麽好端端,陶使君父子卻是把咱們諸葛家給盯上了呢?”
諸葛瑾雖然隻有十八歲,但沉穩老成,分析起事情來也是頗有頭緒。
“叔父,侄兒看那陶商的意思,似乎是頗不甘心的,眼下是多事之秋,如今出了這麽一檔子事,咱們還是趕緊開出路引,火速南遷,以免再生變故。”
諸葛玄顯得略有些遲疑:“那陶商表面上雖然客氣,但言辭之中卻頗具鋒芒,他會不會阻攔咱們南遷?”
諸葛瑾尋思了一下,搖頭道:“這一點叔父經管放心,咱們諸葛氏好歹也算是琅琊士族,頗具名望,陶商若是要扣下我們,必須得找個合适的理由,可是我諸葛氏多年來奉公守法,毫厘稅務不欠,又不曾欺辱平民,他若想扣下咱們怕是沒有理由,陶商若執意用強,那陶氏在徐州士族之中也必将是多了一份惡名,這一點,想必便是其父陶使君也斷斷不會允許的。”
諸葛玄聽到這,方才放心了一些:“咱們在琅琊的田地處理的怎麽樣了?”
諸葛瑾恭敬的回複:“基本都處理的差不多了,隻剩下族中的老宅,尚未有人接手。”
“不賣了!”
諸葛玄做下了最後的決定:“老宅暫且封存,等翌日有機會再做變賣不遲,即刻命令族中人,收拾行囊辎重,三日之内務必南下,咱們得趕緊走,别給陶氏找到機會,挑出咱們的毛病。”
“諾。”
……
……
諸葛玄和諸葛瑾商量三日之内遷移,陶商和郭嘉那邊也沒閑着。
“你得趕緊想想辦法了。”郭嘉摸着光潔的下巴,若有所思的道:“今日你與諸葛玄一談,已是把這老頭弄的驚了,如郭某所料不錯,三日之内,諸葛老頭必舉族南遷!就算田宅處理不完他也會遷!”
陶商聽了不免有些憋氣:“諸葛氏若要南遷去豫章郡,會走哪條路?”
郭嘉閉着眼睛尋思了一下,慢悠悠的道:“這個好說,他南下最好走的有三條路,但西面那條經過開陽,郭某料定諸葛玄不敢,中路那條經過郯縣,而丹陽精兵和泰山軍則是在郯縣演武,也是多事之地,所以說他目前最好的選擇,就走東路的厚丘。”
陶商鼻息粗重的以拳擊掌:“那我就在派兵在厚丘截住他們!”
郭嘉呵呵笑道:“你當是在劫持郭某呢?我一個外地的旁支寒門子弟你欺負欺負就算了,他諸葛氏可是你們徐州的本地士族,你毫無理由的把人家扣下,回頭事情傳到了彭城,你陶氏在徐州士族中的風評就臭了!那些士族首領不說,你爹第一個就得揍死你。”
陶商皺了皺眉,不爽道:“怎麽,我這麽大一個郡守,徐州長公子,還是太平公子,還動不得他諸葛老頭了?”
“你現在記着你是太平公子了?你幹那些腌事時怎麽不記?”郭嘉略帶調戲的笑道:“其實也沒什麽難的,郭某适才是說你不能毫無理由的把人扣下,那你找個合适的理由把他們扣下不就得了?”
陶商尋思一下,輕道:“找什麽理由比較合适?”
郭嘉把兩隻手一攤開:“當然是他們諸葛氏犯法的事了,隻要是犯了法,你陶氏身爲一州之長,自然又權将諸葛氏扣下拿問,正所謂名正言順。”
陶氏又問道:“那諸葛氏會犯什麽法?”
郭嘉慢悠悠的道:”偷稅、渎職、不尊古禮,什麽都行,挑毛病你不會?……再說這種事你應該到漢律裏去翻,而不是問我。”
陶商聞言豁然開朗,對許褚言道:“打聽一下陽都縣府在什麽地方,咱們去一趟……調查諸葛家的犯罪實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