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串的事情接憧而來。
虎牢關的城頭上,兩個身穿堅硬甲胄的将軍正俯身在城牆垛上,望眼觀看着遠方的大地。
這兩個人一個身材高大,膀大腰圓,渾身黃銅金甲,頭上戴虎頭盔,滿面的虬須胡子,年紀頗大,猶如一隻猛虎,正是董卓。
而董卓身邊的那個人,戴着紫金束發冠,棱角分明的臉龐,紅色錦緞配着亮銀色铠甲,身後還是川蜀的蜀錦紅袍,生怕别人看不着他似的……不過别看他身上的服飾紅彤彤火豔豔,但他的臉,卻冷得如同冰川一樣,仿佛是一尊不會笑的冰神。
正是呂布。
如果說董卓是一隻伏地待發的猛虎,那呂布就是一頭性格高傲,冷厲弑殺的獨狼……一頭連猛虎也不敢輕易觸怒的獨狼。
猛虎和獨狼,此刻正站在城頭上,遙遙地看着遠處的虎牢關外,那些林立的營寨。
那是今天剛剛才駐紮在虎牢關外的營寨,是這群背叛他董卓的混蛋諸侯們所設下的壁壘!
董卓恨不得把那一片片的帳篷,全都團巴團巴放在嘴裏咬碎了,然後再吐在地上,狠狠的踩上兩腳,最後再啐上一口!
“這些天殺的賊子!叛軍!逆臣!豬!狗!他們怎麽都不去死!”
董卓惡狠狠地咬牙切齒,說話的狠厲勁,一不小心都容易咬到舌頭。
相比與董卓的暴怒,呂布卻波瀾不驚,顯得冷靜的多……或者說冷靜兩個字并不适合他,隻能說他的表情很冷。
“殺盡便是。”
董卓轉頭看了看呂布:“十多路諸侯,幾乎二十多萬兵馬,兵多将廣,怎麽殺?”
呂布的聲音冰冷刻闆:“殺領頭的。”
“哈哈哈……說得好。”
董卓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呂布的肩膀,道:“奉先,華雄被斬,三軍士氣低落,老夫派你擇日出戰,跟衆諸侯們鬥将一陣,殺他幾員大将,漲漲我軍中士氣!如此,這虎牢關,方才好固守!”
呂布拱了拱手:“諾,明日就領兵出征!”
董卓嘿了一聲:“不急,老夫想要鬥将漲士氣,諒那袁本初又如何不是?他想要勝一陣的心,隻怕比老夫要強烈的多……奉獻你就先在關内好好地休息調養,什麽時候等衆諸侯等不及了,自己過來邀戰,咱們就什麽時候跟他們打過便是!”
……
……
果然如董卓所說,此刻集聚在虎牢關前的衆諸侯正在進行激烈的進行着争辯。
袁紹坐在主位,高聲言道:“諸位!我軍此刻已經打到荥陽,虎牢關艱險,若是不鬥将一陣,增長士氣!如何能攻的下這座雄關?”
話音方落,公孫瓒陰沉着臉站出來道:“盟主此言差矣,誰不知道,虎牢關内,并州狼騎乃天下精騎,更兼西涼鐵騎亦在此處,天下兩支最善戰的騎兵皆陳列于雄關,盟主不攻城,反倒是要布陣鬥兵,豈不是白白送死?”
袁紹的臉色瞬時變得有點發青。
河内太守王匡連忙站出來打和事佬:“伯,這話就說差了,盟主何時說鬥兵了,是要鬥将……”
“有什麽不一樣嗎?”公孫瓒氣惱地道:“現在虎牢關内的人是誰?是呂布!鬥将,不是我瞧不起你們!在場諸位誰能在呂布手下走三個回合!某即日頭顱奉上!”
公孫瓒性格豪邁,但也偏激,容易得罪人,他這話一說出來,帳内衆人都有點不太高興了。
呂布骁勇異常,英勇無敵,當年在丁原帳下任騎都尉的時候,衆人就頗有所聞,隻是知道歸知道,話不能當着面這麽說,你可以說呂布難對付,但你拿項上人頭賭博這麽多人都戰不過呂布……這不是擺明了撅所有人的面子麽?
曹操卻是站了起來,沉聲道:“伯此言雖然符合實際,但卻忽略了一個重中之重的重點,怕是會爲董賊所乘。”
公孫瓒仰起頭,頗不服氣:“某家縱橫塞北多年,若論朝堂之事,孟德強于某,但若是論兩軍陣前,隻怕還是某家強于孟德!剛才所言,句句肺腑,我自認爲沒有什麽疏漏之事。”
曹操并不氣惱,反倒是心平氣和,看的陶商心中暗暗贊歎……姓曹的修養是真好啊。
“公孫兄,董卓的西涼鐵騎和并州狼騎馳騁塞外,天下難敵,但洛陽的南北禁軍和羽林軍卻是能征慣戰,準備精良的善守部隊,是我大漢朝最精銳的都城護盾,昔日這支兵馬盡在何進大将軍掌握之中,值董卓入京之際,何進大将軍爲宦官所害,車騎将軍何苗亦是被吳匡所殺……便宜董老賊兵不血刃,盡收京城精銳于麾下,我與本初在洛陽任西園八校尉時,亦曾統領其中一支,其精良非諸侯各郡守備軍馬可比,”
聽了這話,衆人終是恍然大悟,而公孫瓒亦是露出明悟之色。
曹操頓了頓,繼續道:“虎牢關堅固,若是強攻,洛陽南北軍裝備精良,且士卒精銳,如何輕易打的下?所以,隻有野戰,方是上善之策!”
公孫瓒雖然知道錯了,但依舊不服氣,此乃是性格使然。
此人雖然豪俠,但心胸并不寬廣,即使知道曹操說的對,居理耍賴也要争辯三分。
“如孟德所說,洛陽的守城兵馬可懼,那西涼鐵騎和并州狼騎就不可懼了?”
曹操也不生氣,笑道:“不一定非要和西涼鐵騎和并州狼騎打嘛。”
公孫瓒皺了皺眉,剛要開口,卻見陶商輕輕的咳嗽了一聲,出言道:“孟德兄的意思,終歸又是唠回了到了袁盟主剛才所言的初衷。”
袁紹一聽陶商把話扯回到自己身上,不由得一愣。
“我的……初衷?”
陶商輕輕一笑,年輕的臉龐顯得很是青澀:“盟主适才不是說,要鬥将嗎?”
“鬥将……鬥将……”袁紹眨了眨眼,猛然雙手一拍,起身道:“對啊!袁某一開始就說,虎牢關外叫陣,與董卓關外比将,比他幾陣,挫傷老賊銳氣!如此方好進攻!”
公孫瓒抿了抿嘴,嘴還是很硬:“那可是呂布……”
曹操笑着道:“比起西涼鐵騎和洛陽禁軍,如果僅僅是對付呂布就可以解決的話,已經是很便宜我們了。”
衆人亦是紛紛點頭,出言表示贊同。
袁紹見得到了大多數人的支持,也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生性使然,頗爲得意的用目光瞅了公孫瓒一下,順便還揚了揚眉毛。
陶商看見了,不由得暗歎口氣……這姓袁的,仗着家世好長得帥,就這般能瑟,如此作态那公孫瓒小心眼以後還不得恨死你了。
公孫瓒臉色不善,卻也無可奈何,悻悻的坐下。
袁紹轉頭望向衆人道:“各位,請先各自回營,安排兵馬将領,整軍待戰,兩日之後,齊集兵馬陳列虎牢關,我要和董卓老賊還有呂布,好好的比一比高低!”
“諾!”
………………………………
回了自己的帳篷,陶商把帳篷的簾子一放,來到臨時搭建的木制簡易床榻下,從裏面拉出一個大箱子,一打開,頓時金光燦燦,幾乎要晃瞎了自己的眼。
這裏面,是在糜竺那裏‘借’來錢的和拿華雄首級在袁紹那裏換來的麟趾金……可以說是陶商目前所有的家當。
也是相當值錢的一筆家當。
這個時代沒有銀行,東西隻有随身帶着才放心,雖然有些麻煩,但無疑是最安全的做法。
貼身家當離了身,陶商會睡不着覺的……
“大公子!”
随着一聲高喝,許褚和糜芳掀開帳篷的簾子,大步流星的走進了陶商的帳篷内。
“啪!”陶商急忙随手把木箱子合上,機械性的緩緩轉過了頭,臉色很是不善。
“誰讓你們不打招呼就進來的,你們知不知道‘禮貌’這兩個字怎麽寫?”
許褚伸出手,在空氣中胡亂筆畫了幾下,最後搖了搖頭,歎道:“‘貌’字不會。”
陶商暗暗翻了個白眼。
糜芳則是鬼頭鬼腦的将頭探到陶商的肩膀上,猶如兩歲好奇寶寶一樣,渴望的盯着陶商用手緊緊摁着的那隻大木箱子……
“你幹嘛呢?”
“沒幹什麽。”陶商撒謊撒的怡然自得,毫無破綻。
問題是糜芳跟了陶商不是一天兩天了,碰巧他今天還表現的格外聰明,大大有失平日水準。
“不對!你這箱子裏肯定有貓膩,打開讓我瞅瞅,藏了什麽好東西?”
陶商兩隻細眼微微眯起,聲音依舊是那麽和藹謙虛,但明顯多了點防備。
“起開,這是我父親從徐州給我寄來的密信,裏面都是徐州高層的内部決議,依照你目前的身份,恐怕還沒有資格閱覽。”
糜芳詫然地看着陶商,雙眸中全是疑惑和不解:“你父親,給你的密信?”
陶商鄭重的點頭強調:“我的密信。”
糜芳撓了撓頭,不解地道:“送密信還送滿滿一大箱子……咱徐州有這麽多秘密?”
陶商的臉色有點發黑了:“我爹想我,話多,寫一箱子很稀罕麽?”
糜芳恍然地點了點頭,喃喃自語:“得虧你解釋了一下,要不然,我還以爲裏面是錢呢。”
陶商:“…………”